几个叫得最凶的混混试图反抗,直接被身侧的府兵一脚踹翻在地,麻绳一套,捆成了粽子。
更有几个想拔刀顽抗的,被当场格杀,温热的血溅在尘土里。
钢铁和鲜血面前,所谓的“民意”,脆弱得像一张纸。
被裹胁来的盐工们何曾见过这种场面,吓得魂飞魄散,连滚带爬地四散奔逃。
不过半个时辰,拥堵的官道便已畅通,只剩下几具尸首和一地狼藉。
同一时间。
十几队官差手持太子令箭,冲进了扬州城内各处官署的库房。
“奉太子令,彻查江都王氏历年卷宗,凡偷税、行贿、侵占田土之证,一律封存!”
赵德言站在王家那座被查封的盐仓前,身形依旧瘦削,腰杆却挺得像一杆枪。
他的眼中,是理想和复仇交织的光。
太子殿下,给了他一把剑。
他若不能用这把剑,为江南百姓斩出一个清平世界,还有何面目,去回报这份知遇之恩!
夜幕降临。
扬州府衙后堂,灯火通明。
李承乾坐在桌前,心满意足地剔出一根细小的鱼刺。
今晚的清蒸淮白,火候完美。
鱼肉嫩得几乎没有形状,只用新得的雪花盐吊着鲜,那股子极致的河鲜味便在舌尖上炸开。
他觉得,白天受的那点鸟气,都被这一口鱼肉给彻底治愈了。
咸鱼的人生,就该是这样。
有吃,有喝,没烦恼。
就在他端起酒杯,准备美美喝上一口时,赵德言又来了。
李承乾的脸,垮了。
这个赵德言,怎么比魏征还烦人?
“殿下!”
赵德言一进门,就激动地行了个大礼,声音都在抖。
“官道已通,盐运恢复!城中作乱的王家爪牙,已尽数拿下!”
“哦。”
李承乾面无表情地应着,心里只想着,你快点说完,我的酒要凉了。
“此外,”赵德言从怀中捧出一本账簿,双手奉上,“此乃下官从各处查抄出的,王家行贿账目。单是初步清点,就涉及官员一百七十三人!上至州府佐官,下至县衙胥吏!这还只是冰山一角!”
李承乾眼皮狠狠跳了一下。
他只想拍死一只打扰他吃饭的苍蝇。
谁知道一巴掌下去,捅出了一个巨大的粪坑。
一百七十三个?
这王家是把扬州官场当自家后院了?
他看着赵德言那张写满“快夸我、快下令、快让我去战斗”的脸,只觉得头疼。
他现在只想喝酒,不想搞什么反腐倡廉。
“知道了。”
他挥了挥手,像赶走一只蚊子。
“这些事,你看着办。”
“孤乏了,要歇了。”
赵德言闻言,先是一愣,随即,一股更深的敬畏从心底涌起。
他懂了!
太子殿下这是在告诉他:不必顾忌牵连多广,不必在乎人心浮动,只要是证据确凿的蠹虫,就一并扫除!
这是何等的魄力!这是何等的信任!
“下官,明白了!”
赵德言重重一拜,眼神里再无犹豫,只剩下冰冷的决然。
他转身离去,背影像是一把即将出鞘的利剑。
李承乾看着他的背影,长长叹了口气。
他端起酒杯,一饮而尽。
酒是好酒。
菜是好菜。
可他怎么感觉,自己的咸鱼之路,又被挖了个大坑。
而且正有人在身后推着他,一步步往里跳呢?
这顿饭,吃得又不香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