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好!好!好!辅机,有你此心,朕心甚慰!大唐有你,乃社稷之幸!”
有了长孙无忌这个分量最重的“托儿”做出表率,后续的一切,便如洪水开闸,势不可挡。
赵国公倾家荡产以报国!
这消息,不再是新闻,而是长安城内最明确的政治风向标!
那些原本还在持币观望的世家豪门、巨商大贾,彻底坐不住了。
连皇帝的大舅子都这么干了,他们若是不跟,是不是意味着对朝廷有二心?是不是要被陛下和那位深不可测的太子殿下记在黑名单上?
顷刻间,购买“大唐兴业债券”,成了长安城最风光、也最正确的一件事。
无数的金银,如潮水般涌向户部的库房。
短短三日,原计划募集五十万两,最终的数目,竟是惊人的一百二十万两!
赈灾的钱,不仅够了,还富余出了一大笔!
整个朝堂上下,对太子李承乾的敬佩,达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。
他不是战略家,不是民生专家。
他是能点石成金的活财神!
甘露殿内,李世民看着户部呈上的账目,嘴角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。他现在看李承乾,越看越顺眼,这哪里是儿子,分明是一尊行走的国之重器。
然而,就在这份君臣同欢的喜悦弥漫在长安上空时,一份凝结着血与火的八百里加急军报,如同一支从幽冥射出的箭,自北境而来,瞬间洞穿了这片祥和。
一名信使,浑身浴血,铠甲残破,连滚带爬地冲入甘露殿,带着塞外的风沙与死亡气息,重重跪倒在地。
他的声音,嘶哑得如同破锣。
“启禀陛下!北境急报!”
“东突厥颉利可汗,亲率十万铁骑,已于三日前,撕毁盟约,攻破恶阳岭!”
“守将张公瑾死战不退,身负重伤!云州、定襄……尽数陷落!”
“颉利遣使送来战书,要陛下……献公主,献金银,割让河东之地!”
“否则……否则便要挥师南下,直捣长安!”
每一个字,都像是一柄重锤,狠狠砸在殿中每个人的心上。
方才还满是喜悦的甘露殿,空气在瞬间凝固,而后轰然炸裂。
李世民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,被无尽的怒火与森寒的杀机所取代。
“颉利!”
“匹夫竖子,安敢欺我!”
李世民一掌拍在龙椅扶手上,坚硬的木头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哀鸣。
整个大殿,为之震颤!
这是渭水之盟后,前所未有的奇耻大辱!
大唐休养生息,国力蒸蒸日上。东突厥却趁着大唐赈灾,国库空虚之际,悍然背刺!
房玄龄、杜如晦等人,面色煞白,眼神中写满了惊骇与凝重。
天灾未平,兵祸已至!
内忧外患,国之危局!
“传李靖、李绩、侯君集、尉迟恭,立刻入殿!”李世民的每个字,都淬着能冻结骨髓的寒意。
然而,就在这战争阴云笼罩,杀气盈天的一刻,李世民的脑海中,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另一个身影。
那个躺在逍遥椅上,看似万事不萦于心,却总能一语惊醒梦中人的儿子。
他骇然发现,自己面对这滔天危局,第一个想到的,竟不再是麾下那些百战名将,也不是房谋杜断。
而是那个逆子。
这个念头一旦升起,便再也无法抑制。
李世民强行压下翻腾的杀意与焦躁,对身边的内侍发出了命令。
那声音,沉重如山。
“摆驾!”
“去东宫!”
夜色,浓得像化不开的墨。
东宫,丽正殿内,灯火也显得有些疲倦阑珊。
李承乾终于送走了最后一批前来汇报债券后续事宜的官员,感觉每一根骨头缝里都塞满了疲惫。
他换上一身宽松柔软的便服,一个猛子扎进柔软的床榻,准备用一场酣畅淋漓的深度睡眠,来犒劳自己这几日堪比生产队驴的辛劳。
然而,就在他意识即将沉入黑暗,与周公握手的前一秒。
殿外,传来一阵沉重而整齐的划一的脚步声。
那不是内侍的轻巧,也不是宫女的细碎,而是武将甲胄与地面摩擦发出的金石之音!
这声音,根本不该出现在深夜的东宫!
李承乾一个激灵,浑身的汗毛瞬间倒竖,那股名为“不祥”的预感,如同冰水般从头顶浇下。
睡意,刹那间荡然无存!
他猛地坐起身。
果不其然。
吱呀一声,殿门被一股大力从外推开。
一道身着龙袍的身影,裹挟着殿外的寒气与一股无形的帝王威压,率先踏入。
正是李世民!
紧随其后,房玄龄、杜如晦、长孙无忌,以及一身戎装、面沉如铁的大唐军神李靖,鱼贯而入。
大唐皇帝,两大宰相,第一外戚,不败军神。
这堪称地表最强的大唐决策层,此刻齐刷刷地站在了他的床前,将他团团围住。
每个人的脸上,都刻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凝重。
寝殿内的烛火,似乎都被这股气场压得矮了三分。
李承乾看着这堪称“豪华顶配”的深夜查寝阵容,整个人都傻了。
这阵仗……
是要把我拖出去砍了祭天吗?
还是说,我贪污的事情终于败露了?不对啊,我没贪啊!
父皇,各位叔伯,我刚帮你们赚了一百二十万两,生产队的驴歇一下磨盘都不行吗?!
李承乾的内心在疯狂咆哮,脸上却只能挤出一个睡眼惺忪、茫然无辜的表情。
李世民锐利的目光扫过儿子身上那件松松垮垮的便服,没有半句寒暄。
他直接将手中那份卷轴,猛地掷向床榻。
“啪!”
那份带着北方风沙与血腥气息的军报,砸在李承乾的被子上,发出一声闷响。
“高明。”
李世民没有叫他承乾,而是用了他的字,声音沙哑得像是两块金属在摩擦,每一个字都透着刺骨的寒意。
“东突厥,颉利可汗,十万铁骑已破恶阳岭,兵锋直指云州。”
“朕,想听听你的看法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