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琚走了,走得没有半分留念。
两千人的队伍进入茫茫大漠,就好像一滴水流进了大海,顷刻间便消失不见。
只不过,李琚走了,不代表事情就结束了。
就在李琚离去后的第三日,世家的密信,再一次送到了河西节度使的府邸。
“节帅,关陇七大世家派人来传话了.......而且措辞极为严厉。”
亲兵一边说着,一边将世家八百里加急送来的信件呈到王倕手边。
王倕面无表情的接过信封拆开。
看清信纸上的内容之后,顿时忍不住冷笑了一声。
“养寇自重,好大的帽子,赵崇礼这老东西,还真把自己当成河西的土皇帝了。还要断我河西军三年的盐铁供应......张氏好大的威风!”
他沉着脸,低声暗骂了两句,随手将密信丢进了火盆。
亲卫见状,面上忧色更浓,有些迟疑地问道:“节帅,要回信吗?”
“不必理会!”
王倕摆了摆手,随即沉声下令道:“传令下去,河西军镇所属,从今日起,粮秣、军械、盐铁,按战时配给令执行!凡有私下囤积居奇、哄抬物价者,无论何人指使,军法从事!”
他的声音斩钉截铁,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。
世家的经济绞杀已经发动,他必须立刻稳固后方。
亲卫几番欲言又止,最终还是肃然抱拳:“得令!”
“报——!”
就在这时,一名斥候疾驰入府,高声喊道:“节帅,关南六十里外发现了一支朝廷的军队,观其行军方向,直扑玉门关而来。且对方前锋斥候已与我方哨骑遭遇,态度极为强硬,我军如何应对?还请节帅示下。”
听见这话,王倕顿时皱起了眉头。
朝廷的追兵,来得也太快了一些,不是说陈玄礼已经被世家放出去的那些假消息拖住了脚步吗?
但他转念一想,这些事情,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。
所以,他也没有太纠结,迅速做出了决定。
回过神来,他当即对着前来报信的斥候吩咐道:“去,问清楚那支军队的来意,再问问他们是否有兵部的行文和圣人的旨意,要是没有,就让他们从哪来的回哪里去。”
“得令!”
斥候拱手领命,转身迅速离去。
目送斥候走远,王倕不禁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眉心,只觉得有些烦躁。
尽管他在放走李琚之时,就已经做好了被朝廷苛责,乃至于被世家针对的心理准备。
可真到事到临头,他还是有些烦躁。
就在这时,一双冰冰凉凉的手指,覆在了他的两侧太阳穴上面。
他下意识回头,见是其夫人元氏出现在身后,精神顿时松懈下来。
元氏也并未多言,只是轻轻给王倕捏头。
夫妻二人沉默片刻,王倕忽然有些不自信地问道:“夫人,你觉得为夫这一步棋,能走对吗?”
元氏的手顿了一下,随即摇头道:“妾身一个妇道人家,也没什么见识,哪里知道您的打算?”
王倕抿了抿唇,倒也没有多问。
“不过......”
这时,元氏忽然轻声道:“不过妾身觉得,那位八皇子殿下,绝非池中之物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