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承承心里乐开了花,脸上却是一片悲壮:“为了大唐,孤不苦。”
就在这时,帐外传来孙伏伽和杜构兴奋的声音。
“殿下!大喜啊!港湾的地基勘探已经完成了,比我们预想的还要顺利!您快出来看看!”
两人掀帘而入,一眼就看到了跪在地上老泪纵横的王德,和一脸“视死如归”的李承乾。
帐内的气氛,瞬间凝固。
“王总管?殿下?这是……”孙伏伽脸上的喜色褪去,换上了一丝凝重。
杜构更是直接,上前一步,关切地问:“殿下,可是长安出了什么事?”
李承乾还没来得及开口,王德这个“猪队友”就忍不住了,他举着手里的信,悲愤地喊道:“孙长史,杜将军!你们快劝劝殿下吧!朝中有奸佞小人,污蔑殿下在江南收买人心,功高震主!殿下他……他不仅不辩解,反而写了罪己诏,要自请废黜啊!”
“什么?!”
孙伏伽和杜构如遭雷击,脸色瞬间变得煞白。
“岂有此理!”杜构这个暴脾气当场就炸了,一把抢过王德手里那封奏疏的抄本,看完之后气得浑身发抖,怒吼道,“放他娘的狗屁!殿下为国为民,呕心沥血,到头来竟被这帮阴沟里的老鼠如此污蔑!殿下,末将这就带兵回京,把那个叫马周的混账揪出来,撕烂他的嘴!”
孙伏伽更是气得嘴唇哆嗦,他指着那封奏疏,痛心疾首:“颠倒黑白!简直是颠倒黑白!殿下之功,昭如日月,竟被说成是祸乱之源?我……我这就修书万言,奏请陛下,将此等奸佞之徒,千刀万剐!”
看着群情激奋的两人,李承乾心里咯噔一下。
坏了,忘了这两个最大的“不稳定因素”了。
他连忙上前一步,拦住两人,用一种前所未有的严肃语气喝道:“都给孤站住!”
两人一愣,齐齐看向李承乾。
李承乾脸上装出痛苦与挣扎,声音沙哑:“此事,孤意已决。你们……谁都不许多言,更不许多做。”
“为何?!”杜构不解,眼睛都红了,“殿下,这分明是构陷!我们若是不争,岂不是就认了这莫须有的罪名?”
“争?”李承乾惨然一笑,“如何争?与父皇争吗?与天下悠悠之口争吗?”
他指着那份弹劾奏疏,又指了指自己写的罪己诏,脸上满是“深明大义”的沉痛。
“他们说的,有错吗?孤在江南的声望,是不是真的很高?这圣塔,是不是真的以孤之名在建?这些都是事实!”
“儿子的声望,盖过了父亲。储君的威名,压过了君主。这是皇家大忌!孤以前是糊涂,现在被马周骂醒了!”
“孤若为自己辩解,就是不孝!父皇若为孤辩解,就是失君威!此事一旦闹大,朝野必将分为两派,到时党同伐异,国无宁日!为了孤一人之名,搅得整个大唐天翻地覆,孤……担不起这个罪名!”
“所以,这口黑锅,孤必须背!也只能由孤来背!”
他的一番话,说得是“情真意切”,“感人肺腑”。
杜构听得愣住了,他那简单的脑子里,只剩下“殿下好伟大”“殿下好委屈”几个念头。
而孙伏伽,这位脑补宗师,在短暂的震惊和愤怒之后,再次进入了那种玄之又玄的“悟道”状态。
他看着太子殿下那张写满了“委屈”和“决绝”的脸,脑海中仿佛有电光闪过。
他明白了。
殿下,这哪里是认罪?这分明是以退为进,下了一盘惊天动地的大棋啊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