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妙的是,这事不用自己去冲锋陷阵。自己只负责出个“点子”,摇旗呐喊。真正会为了这个“俱乐部”去跟老牌世家死磕的,是李靖、秦琼、尉迟恭、房玄龄、杜如晦……是这一大帮嗷嗷待哺的新贵!
自己,只需要舒舒服服地躺在后面,看着他们狗咬狗,啊不,是看着他们为了“荣耀”而奋斗就行了。
完美!
然而,长孙无忌听完,却没有立刻露出他想象中的奸商笑容。
这位国舅爷,愣在原地,嘴巴微张,看着李承乾的眼神,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一样。
过了许久,长孙无忌才艰难地咽了口唾沫,声音干涩地问道:“殿下……这……这也是那位周公,在梦里教您的?”
除了这个解释,他想不出任何其他的可能性。
用一个“俱乐部”的戏言,去瓦解困扰了陛下多年的心腹大患。这种举重若轻,化腐朽为神奇的手段,已经超出了“聪明”的范畴,近乎于“道”了。
李承乾白眼一翻,有气无力地摆摆手:“是啊是啊,那老头天天在我耳边念叨什么‘建立荣誉体系’、‘打造核心团队’,烦死了。舅舅,这事就交给你去办了,你跟房相杜相他们商量一下,赶紧弄个章程出来,写份奏疏给父皇。记住,一定要写得……像是我这个太子,为了跟人赌气,才想出来的馊主意,千万别写得太高大上,不然父皇又要以为我想干嘛了。”
长孙无忌郑重其事地躬身一揖,沉声道:“臣,遵旨!臣一定……将殿下的‘苦心’,办得妥妥当当!”
他转身离去,脚步沉稳,却又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激动。
他知道,一场足以改变大唐未来百年格局的风暴,即将在他外甥这看似荒唐的“俱乐部”计划中,悄然酝酿。
……
与此同时,魏王府。
李泰被罚闭门思过,整个人都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。
上次弹劾太子,不仅没成功,反而把自己搞得一身骚,成了满朝的笑柄。最让他无法接受的是,太子那个“圣人托梦”的鬼话,竟然所有人都信了!
这让他感觉自己像个小丑。
“王爷,您消消气。”一名门客小心翼翼地劝道,“太子殿下如今势头正盛,又有军方支持,咱们暂且……还是避其锋芒为好。”
“避?”李泰冷笑一声,将手中的一卷书册狠狠摔在地上,“他一步步收拢人心,本王就要一步步退让?那这天下,还有本王的立足之地吗?”
他嫉妒,他愤怒。他想不通,自己苦心经营多年的“文坛领袖”形象,为何在李承乾那些粗鄙不堪的市井手段面前,如此不堪一击。
“报——”一名管事匆匆跑了进来,“王爷,宫里传出消息。太子殿下……似乎又有新动作了。”
“说!”
“听说……太子殿下嫌弃那些世家子弟不跟他玩,正联合赵国公、房相、杜相等一众功臣,要搞一个什么‘凌烟阁’,还说要把功臣的画像都挂上去,以后只跟功臣之后来往……”
管事将道听途说的消息,添油加醋地学了一遍。
李泰听完,先是一愣,随即,脸上露出了狂喜的表情!
“哈哈哈哈!真是天助我也!”他猛地站了起来,在房间里来回踱步,兴奋不已。
“愚蠢!实在是愚蠢至极!”李泰的眼中闪烁着精光,“本王正愁找不到他的破绽,他自己就把刀柄递过来了!”
门客们面面相觑,不明所以。
“你们还看不明白吗?”李泰指着门外,意气风发,“他这是在做什么?他这是在公然割裂朝臣,在拉帮结派!他把开国功臣圈进自己的‘凌烟阁’,那置那些非功臣出身的官员于何地?置那些传承百年的世家大族于何地?”
“他这是在逼着满朝文武站队!这是储君的大忌!”
李泰越说越兴奋:“他以为,靠着一个虚无缥缈的‘周公托梦’,就能为所欲为吗?他得罪了关陇集团,得罪了山东世族,得罪了天下所有读书人!他这是在自掘坟墓!”
他终于找到了反击的切入点。
李承乾不是要搞小圈子,排挤世家吗?
好!那本王就反其道而行之!
“来人!”李泰沉声下令,“备上厚礼!本王要亲自去拜访清河崔氏的崔民干大人,还有太原王氏的王珪大人!告诉他们,孤王,与他们这些大唐的栋梁,心意相通!”
“他李承乾不是要俗吗?那本王就继续雅!他不是要拉拢武将新贵吗?那本王就团结文臣世家!”
李泰的眼中,重新燃起了斗志。
他要用一场最高雅,最得人心的政治牌局,来告诉父皇,谁才是那个最懂得平衡朝局,最适合继承大统的儿子!
一场围绕着“新贵”与“旧族”的暗战,正式拉开了序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