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他看来,所有让他不能安稳躺平的消息,都是坏消息。
长孙无忌搓了搓手,脸上微微一红,但还是凑了过来,压低了声音:“殿下,那个……陛下赏您的千两黄金,已经入库了。按照您说的,三成……三百两黄金,是不是……”
看着自己位高权重的国舅,此刻像个等着分红的小掌柜一样,眼神里闪烁着对金钱的渴望,李承乾的心更累了。
这都什么猪队友啊!
我是让你们帮我败家,把我搞下台!不是让你们跟着我一起发家致富啊!
“拿去拿去,都是你的。”李承乾不耐烦地挥挥手,像打发一只苍蝇,“舅舅,你得明白我们的核心目标。我们搞这么多事,最终目的是什么?”
“为国分忧,充盈国库,震慑宵小,壮大皇权!”长孙无忌想也不想,就说出了一套标准答案,说得自己都热血沸腾。
“错!”李承乾恨铁不成钢地坐直了身子,“我们的核心目标,是让我,李承乾,成功退休!是让我去当一个逍遥快活的藩王!”
他指着长孙无忌,痛心疾首:“你看看你,现在满脑子都是‘奖金’‘提成’,你已经忘了我们的初心了!你被金钱腐蚀了!你堕落了!”
长孙无忌被训得一愣一愣的,张了张嘴,竟无言以对。他仔细一想,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。不知不觉间,他已经从“辅佐太子”的轨道,滑向了“跟着太子赚钱”的深渊,并且……乐在其中。
“那……殿下,咱们下一步该如何‘败家’?”长孙无忌虚心求教,只是“败家”两个字,他说得有些心虚。
李承乾重新躺下,叹了口气:“心累,让我歇会儿。你先把那三百两黄金换成银子,然后……去,给我网罗全天下的美女,奇珍异兽,再找最好的工匠,给我建一座比大明宫还奢华的别院!我要让全天下人都知道,我这个太子,有多么的骄奢淫逸,荒唐无度!”
他心想,这总该是铁板钉钉的罪名了吧?贪财好色,大兴土木,这可是昏君的标配!
长孙无忌的眼睛,却瞬间亮了。
网罗美女?奇珍异兽?修建别院?
这……这里面可操作的空间太大了!采买要钱吧?运输要钱吧?工程要承包吧?这里里外外,能刮下多少油水?哦不,是能创造多少“利润”?
“殿下深谋远虑!”长孙无忌一脸敬佩地拱手,“老臣这就去办!保证办得风风光光,让全长安都知道殿下的‘威名’!”
他兴冲冲地走了,脚步轻快,仿佛看到无数的金银在向他招手。
李承乾看着他的背影,总觉得哪里不对劲。为什么他这个舅舅,在听到他要“自甘堕落”的时候,表现得比他本人还兴奋?
算了,管他呢。只要能达到目的就行。
他惬意地闭上眼睛,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被御史们指着鼻子痛骂,然后被父皇忍无可忍地一脚踹去封地的美好未来。
然而,他还没惬意多久,一名东宫属官就面色惨白地冲了进来,声音都在发颤。
“殿下!不好了!出大事了!”
李承乾眼皮都懒得抬:“说吧,是不是《大唐时报》又大卖了?还是兴业债券又涨停了?”
“不……不是……”那名属官喘着粗气,结结巴巴地说道,“是……是工部那边,出事了!咱们的活字印刷术,停了!”
“停了?”李承乾猛地睁开了眼睛。
“是啊!”属官急得快哭了,“今天一早,负责雕刻活字的十几名核心工匠,集体告病辞行了!主管此事的工部侍郎派人去问,家家都说人已经回乡探亲,归期不定!还有……还有长安城里几家最大的纸坊,都说存纸告罄,不再向‘时报署’供纸了!”
李承乾愣住了,瘫在椅子上,一动不动。
那名属官看着太子殿下呆滞的表情,以为他被这个噩耗打击到了,心中更是惶恐。这《大唐时报》,可是太子殿下亲手缔造的舆论利器,是朝廷的喉舌,这要是停了,后果不堪设想!
他正要开口安慰,却见李承乾的嘴角,正在一点,一点地,疯狂上扬。
那是一种压抑不住的,发自内心的狂喜。
来了!终于来了!
神助攻啊!
他正愁自己找不到败家的理由,这群可爱的世家门阀,就主动把枕头送上来了!
项目失败,这可是非战之罪!总不能怪到他这个总设计师头上了吧?最多也就是一个“用人不明,监管不力”的罪过。
但这个项目可是父皇钦点的,出了事,父皇也得担一部分责任。
这么一来,他这个太子的能力,不就受到质疑了吗?威信,不就下降了吗?
离他被废的日子,又近了一大步!
“哈哈……哈哈哈哈!”
李承乾终于没忍住,在躺椅上笑得浑身发抖,眼泪都快出来了。
“好!好啊!真是天助我也!”
那名属官站在原地,彻底懵了。
殿下……这是被气疯了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