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越想，头越昏。

一阵阵钝痛从脑后蔓延开来，仿佛有无数根细针在颅内缓缓搅动。

“记得……什么？”

他喃喃自语，声音低沉而沙哑，“云衿，到底发生了什么？我……我只记得自己走在回寝宫的路上，天色阴沉，风也冷，然后……然后呢？后面的事情，全都不见了。”

今天早上，六皇兄你回寝宫的路上，被个小太监不小心泼了一身水。

那小太监提着水桶，低头赶路，脚下忽然一滑，桶里的水便全泼在了你身上。

我身边的丫鬟正好路过长廊拐角，亲眼看见了那一幕，吓得脸色都变了，顾不得礼数，拔腿就往我这边跑，一边跑还一边喊：“公主！公主！六殿下被水泼湿了！”

我心里一紧，像被人狠狠攥住了心脏，生怕你着凉，连忙披了件外衣，连伞都来不及拿，冒着细雨就往你寝宫赶。

结果一进屋，你浑身湿透，外袍贴在身上，头发还在往下滴水。

脸色却红得不正常，嘴唇干裂，双眼失焦，嘴里说着谁也听不懂的胡话！

那一刻，我真怕极了，怕你再也醒不过来。

云衿说这话时语速飞快，字字句句像是从心口直接冲出来，几乎来不及换气。

趁换气的空档，她偷偷瞄了六皇兄一眼，目光中藏着几分担忧，又夹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试探。

六皇兄愣了愣，眉头缓缓皱起，似乎在努力拼凑记忆的碎片。

“嗯……是有这么回事。”

他终于点了点头，声音缓慢而迟疑，“那小太监确实泼了我一身水。我记得他跪在地上磕头，浑身发抖，我本想斥责他两句，可当时天冷，衣服湿了贴在身上，实在难受，就挥手让他退下了。可后来我回了寝殿，换了衣裳，喝了一口热茶，怎么……怎么一眨眼就晕过去了？”

他停顿片刻，眼神忽然清明了些，“原来……是发烧了？难怪脑袋像要裂开一样。”

“对啊！”

云衿声音带着心疼，眼眶微微泛红，“你烧得厉害，额头烫得像炭火，脸颊通红，连我都认不清了，嘴里一直喊着‘别走’‘别丢下我’，可把我吓坏了！我死死抓着你的手，一遍遍告诉你‘我在，我在这儿’，可你就像听不见一样。好在御医来得及时，药也立刻煎上了，我亲自守在炉边看着，一勺一勺喂你喝下去。现在总算退烧了，你也清醒了，谢天谢地。”

“这御医……是你请来的？”

他转头看着她，眼中带着一丝惊讶与感激。

“嗯……是啊。”

她轻声应道，低垂着眼睫，语气平静，仿佛这只是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，“我让人飞马去太医院请的张太医，他是宫里最稳重的老御医，专治风寒发热。我还特意叮嘱他，一定要快，一刻也不能耽误。”

“云衿，真谢谢你！”

六皇兄的声音微微发颤，眼底泛起一层薄雾，“要不是你，我烧昏在屋里，连口热水都没有，怕是……怕是就这么烧死了，都没人发现。”

“呸！不许乱说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