胸口起伏剧烈,一股浊气堵在喉头,几乎让她喘不过气。
她慢慢闭上眼。
再睁开时,眼神不再起一丝波澜。
刚才那一瞬的失控,被她硬生生压了回去。
指甲掐进掌心的痛楚,反倒让她冷静了几分。
她扬起头,朝着门的方向,冷冷喊了一声。
“郭嬷嬷。”
门“吱呀”一声,被人推开。
一个穿深灰比甲、发髻一丝不乱的妇人,低着头,缓缓走进来。
她衣着素净,肩头还绣着半朵暗纹梅花,那是府中管事妈妈的标记。
郭嬷嬷站在厅中,微微垂首,眼角却悄然抬起,扫了一眼主位上的司知芮。
“二少夫人,有什么事要吩咐?”
似云眼尖,立马快步走过去,扶着司知芮在玫瑰椅上面坐下。
那椅子靠背雕着缠枝莲花,椅面软垫以苏绣铺就。
似云小心翼翼地垫好软垫,又轻轻拍了拍司知芮的后背,生怕她气坏了身子。
司知芮抬手,揉了揉突突跳动的太阳穴。
“刚听似云说,老太君……答应了醒黛。要是她生个儿子,就抬她做贵妾。”
她顿了一下,指尖用力按在眉心,呼吸微滞。
“妈妈,你说,这事……我们该怎么收场?她一个粗使丫鬟,每日扫地端水,连正院的门槛都不敢踏,如今却要靠着肚子里那点血脉,一步登天?”
“贵妾之位,是随随便便就能许出去的吗?那是要写进宗谱、享香火供奉的体面人!她配吗?她连自己亲娘姓什么都说不清,也敢妄想坐上那样的位置?”
她可是丞相府的千金,自幼锦衣玉食,诗词书画样样精通。
就连京城贵妇圈都称一声“司家玉女”。
嫁入墨国公府时,是十里红妆,凤轿抬进正门,鼓乐喧天,全城皆知。
她是正儿八经迎进门的二少奶奶,名正言顺的主母之位继承者。
可到现在,连丈夫的衣角都没摸实过几次。
她夜夜独守空房,听着更鼓声声,却连一句体己话都未曾听过。
可那个最低等的丫鬟,那个使尽下三滥手段勾引二公子的人,居然一夜翻身!
她何时见过那等手段?
半夜假装送茶,故意摔在二公子怀里,裙带松散,哭哭啼啼。
如今更是怀了墨家的种,腹中胎儿成了她最大的筹码。
现在,她还要升格成贵妾!
贵妾!
那可是在府里,仅次于正妻的位份!
有名分,有月例,有丫头伺候,见了正房主母,只需行半礼,不必跪拜。
她日后可在园中行走自如,可在宴席上与主母并坐。
甚至将来儿子若出息,还能压过嫡子一头!
以后,她司知芮每天睁眼,听她称自己一声“主母”,实则满眼嘲讽?
这口气,她怎么咽得下去!
她司知芮,宁可死在玫瑰椅上,也不愿低头看着一个丫鬟踩着她的尊严,登上高位。
郭嬷嬷一听,也吓了一跳,心脏猛地一缩。
她那双原本浑浊的老眼瞬间瞪得老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