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萱儿用力仰起头,目光越过依旧跪拜在地的陈牧,看向高高在上的皇帝,嘶吼道:“陛下!陈牧此人大奸似忠,大伪似真,纵莽卓之流亦有所不及,若用之,禄山之祸不远!大明两百年天下,必断其手中,陛下必将是大明亡国之君”
李萱儿嘴角渗出暗红血沫,目光如淬了毒的刀,直刺向陈牧,她突然笑了:“陈牧,你害我李家全族,辱我甚重,纵能一时骗过天下人,不信你能骗的了一世,我李家今日就是你的明日,我在地狱里等着你!”
“萱儿!”
陈牧惨叫一声,扑过去抱住她,手忙脚乱地帮她擦拭,却怎么也止不住血。
“陛下...太医!陛下,太医啊”
李萱儿虚弱地看着他嘶吼,那脖颈上的青色血管就在眼前,可她却连咬一口的力气也没有了。
“李萱儿,你真废物”
“陈牧...我在.......地...地狱.........等你”
太医匆匆而来,只是简单检查一番便摇了摇头,禀报了几句再次匆匆而退。
首辅李承宗来到陈牧身前,拍了拍肩头,叹道:“忠义,人死不能复生,节哀。陛下和朝臣们都看着呢”
陈牧闻言擦了擦眼泪,转身跪倒在地,哽咽道:“陛下,一切罪责都在臣一身,甘愿领罚,请陛下开恩,允将萱儿带回山东老家,安葬在其父身侧,让其父女团圆”
景运帝盯着陈牧看了又看,突然想到了白霜灵,神色间猛然蒙上了一丝萧索。
推动天下风云者,也不过伤心人罢了。
良久,景运帝叹了口气:“陈牧,你伪造证物有罪,法不容情但终究其情可泯,便......罚俸三年吧,这女子你带走安葬,朕准你一月之期”
“臣,叩谢陛下天恩”
..........
一场极有可能改变朝局的动荡,随着李萱儿的服毒自尽,而最终落下帷幕。
没有一个官员受的贬斥,相反因正逢八月十五,喜提休沐三日。
刚刚还针锋相对的官们出了宫墙,互相攀谈不休,几位阁老结伴而行,笑语嫣然,数位尚书互相打趣,一团和气。
有的邀约晚宴,有的邀约品茶,皇宫之中死去的女子,倒并非没人在意,很多人都私下可惜,教坊司中的花魁如月,终究再也回不来了。
而作为此次事件绝对男主的陈牧,则抱起李萱儿的尸身,交给余合等人带回伯爵府后,又随着张保被带进了御书房。
“臣陈牧,叩见陛下”
景运帝在九舆图前负手而立,并未回头,只给陈牧留了一个略显瘦削的背影。
“陈牧”
“臣在”
“东西呢?”
陈牧嘴角一抽,心道:陛下您是一刻都不愿等是吧?
他知道皇帝要的是什么,那些被烧毁的证据!
“启禀陛下,东西在此!,事无巨细,皆记录在册”
陈牧从怀中取出一个账册,躬身递给了吴锦,后者立刻转交了过去,连一眼都没敢看。
这玩意,能要了无数人的性命!
景运帝伸手接过翻了翻,见其上字迹麻麻,都是蝇头小楷写成,各官员姓名,收受多少贿赂,时间地点清晰无比。
景运帝终究回过头来,看向了陈牧道:“这都是你写的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