毫无征兆的,薛旻没了做任何事情的力气,像被抽空了所有精力,整个人陷入沼泽般,连思绪都变得迟钝凝滞。他蜷缩起身子,屈起双腿,将整张脸埋在膝盖上。
空洞自心口蔓延,蛛网一样,将他浑身包裹。无法呼吸、无法挣脱。
……忽然好想回家。
*
仙盟大殿。
“有发现吗?”
白谪坐在主位上,批阅案前的卷轴,头也不抬地问道。
大殿门窗紧闭,空旷的殿内只站着一个身穿金白二色服饰的中年男人。男人体型瘦高,脸型偏长,双颊向内凹陷,两道浓眉下,一双眼睛却生的溜圆,活像只苦大仇深的猫头鹰。
此人正是鸣雀首领,邹百言。
“回禀首席,暂时没有。”邹百言道,“首席无需担心,属下已派多支队伍搜寻叛贼踪迹,用不了几日,我们就能找到他的位置。”
“嗯。”白谪轻轻颔首,视线没有从卷轴上移开,“你办事,本尊一向放心。下去吧。”
“是,属下告退。”
邹百言离开后,大殿重新陷入死寂,白谪也没了批阅的心情,放下了手中的朱笔。
不知为何,她近日总感到一股微妙的不安感。
但愿是自己想多了。
正思索着,几声轻笑忽然自殿内响起。
“真有意思,”一道男声笑道,“没想到,为了那个小鬼,你居然真的杀了闫慎。”
“一个凡人而已。”白谪抬眸,隔空抓住那飘在空中发声的物体。
——一道满是魔气的通讯符。
白谪盯着手中不断冒黑烟的符箓,语气听不出喜怒:“非明子,你不该留下这东西。”
非明子却像没听见这句话,自顾自地说道:“但他活着可以再明面上给我们带来更多便利。算了,事已至此,看来你已经做好权衡了。”
白谪不置可否地笑笑,起身走至殿后。
不知拨动了什么机关,墙壁上浮现出一道暗门,白谪进入后,那道暗门又缓缓合上,看不出分毫痕迹。
暗门后是很大的一片空间,黑暗中,一尊高大的神像静静伫立,垂眸凝视着缓步走来的女人。
“还没有找到陈泫的行踪吗?”非明子问。
“没有,”白谪将通讯符丢到空中,任其自行漂浮,“他这次很谨慎。”
“这人会是个大麻烦,你最好尽早解决。”非明子若有所指道。
“我知道。”白谪在供桌前停下,“我不是他,不会优柔寡断。”
她低头注视着桌上摆放的蜡烛,火烛摇曳,暖黄的火光映入眼底,却只照出一片冰寒,
“过家家的游戏,是时候结束了。”
非明子哼笑一声:“最好如此。祝我们合作愉快。”
话罢,通讯符忽地燃起紫红色的火焰,不过须臾便化为飞灰。
白谪抬头仰望神像藏匿于黑暗中的面孔,闭上眼睛,不知在祷告什么。几息过后,她的表情一变,呼吸紊乱,下意识扶住身前的供桌,这才没有摔倒在地。
头疼伴随着剧烈的眩晕,天地颠倒,脑海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即将冲破阻碍。
——果然是压抑太久了,竟然能冲破她设下的禁制。
白谪一手扶着桌子,一手摁着额角,忍着头部传来的剧痛,强支起身子。
“姐姐……”一道声音兀地在暗室响起。
听声音,像是个二十余岁,嗓音偏柔的男人。
白谪脸上再没了一贯的从容温和,她咬着牙,低声警告道:“我不是说过……不许在这里出来吗。”
对方没有回应她这句话,而是道:“我再不出来,姐姐打算关我一辈子吗。”
若此时有另一人在场,便会发现,暗室内除了白谪之外再无旁人,就是说,那道男声也是从白谪口中发出的。
她的一问一答、一应一和,皆如自言自语一般,场面极其古怪。
“我若真能关你一辈子,倒也省事了。”白谪道,“刚才的话都听到了?”
“嗯。”男声应了一下,片刻后,他劝道,“姐姐,回头吧,现在停下还来得及。”
“回头?”白谪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,低头笑了一下。
再抬眼时,她脸上已重新挂上似有似无的笑意,语气舒缓:“白桦,你又在说傻话了。我所做的一切,都是为了实现大同。人世间没有战乱,没有痛苦,百姓各司其职、安居乐业——这不是原先我们共同期望的吗?”
“你如今所为与这有什么关系?!”听到她说起这个,沈白桦的声音陡然拔高起来。
“变革的推动避免不了流血和牺牲。”白谪的语气有些无奈,像是在哄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,“我只是将这个过程集中起来,清理掉无用的垃圾,日后才好进行管理。”
“清理垃圾?你口中的清理垃圾,就是除掉所有阻拦你的人吗?”沈白桦愤怒道,“说的那么冠冕堂皇,白谪,你只是想满足自己的一己私欲罢了!”
听到这话,白谪脸上的笑意顿时凝固。随后,她唇角的弧度逐渐扩大,昏暗的烛光下,使这个笑容显得越发诡谲阴森。
“白桦,我亲爱的弟弟,果然还是你最了解我。或者说……更了解你自己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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