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此反常,倒显得不像是在说谎。
赵老夫人又看向了另一侧,“六娘,口说无凭,你可有证据?”
苏靥:“据我所知,长芳斋向来是从指定的花农那儿买红蓝花,这么多年了都没变,且从未出现过客人闹事说胭脂致人烂脸。可自从三叔母接管长芳斋后,便换了一家买进红蓝花,六娘说的,可有假?”
陶娇娘面色从容,“确实不假,不过换汤不换药,这都是因为新妇算了一笔账。长芳斋在原先花农处买红蓝花一两需一百文,新妇便让人寻了处红蓝花园子,从主人处直接买入。”
这时,一侍婢进来奉茶,送到陶娇娘的案旁时,微不可闻地点了下头。
陶娇娘的唇角止不住上扬,在看向上首时却迅速落下,仔细算账,“从园子主人处直接买入,一两红蓝花只需九十文,虽说这十文钱对咱们苏家不算什么,可长芳斋每日所需红蓝花甚多,如此一算,经年累月的,还是能省下不少银两。”
若是平时,向来铺张浪费惯了的陶娇娘能如此精打细算做生意,赵老夫人必定会笑呵呵地夸两句,可今日陶庆将自己的小郎伤害至此,若非碍着有小辈儿在场,又没什么心思,赵老夫人恨不得将她这个放纵之人拉出去杖责,哪里还有好脸色?
冷脸贴了冷屁股,陶娇娘也没有半分不高兴,反而抬着下颌看向了对面。
“六娘子,可还有话说?”
苏靥缓缓低下头,看着好不紧张,就连声音也小了几分,“我……三叔母这般说,又可有证据?”
“不见棺材不落泪。”
陶娇娘嗤笑了声,“来人,将长芳斋的账本,还有与红蓝花园子主人立的契约拿过来。”
“是。”
彩绣拿着账本趾高气扬地走了进来,递与上首。
赵老夫人哪里有心情看这个,随意摆了摆手,指向秦氏,“给她看即可。”
彩绣又把账本和立契放到了秦氏身前的案上。
秦氏阅账无数,随意翻看了几页,“银两数额相对,契约也完整。”
陶娇娘彻底放下心来,扬着声调,“六娘子不看看?免得等会儿又说没有证据。”
苏靥只看了眼最后的银两和契约,久久未抬头言语,耳尖泛红,缠在手指上的帕子越来越紧。
见她如此,陶娇娘只觉浑身畅快,哪怕知道此时不宜露笑,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,“呵,好个六娘子,无凭无据便想着污蔑自己的三叔母,如今,你还有什么话要说?”
苏靥不语。
陶娇娘看向上首,朗声道:“六娘子妄污蔑长辈,还请母亲,为新妇做主。”
眼看着情形一边倒,孙妾侍心里觉得不服,一跺脚,发髻上的珠花都跟着晃,甩着帕子哭,“三夫人还有脸说让老夫人为你做主?”
说着,扑通一声跪在地上,“还请老夫人为可怜的三主君做主啊!”
赵老夫人半倚靠着凭几,面色发绿。
苏玉樱犹豫许久,见祖母面色阴晴不定,到底是没忍住,小声提醒,“母亲,此事要不改日再论吧,我瞧着祖母今日心情不佳,对从舅公也颇有微词,若是此时咄咄逼人,哪怕是对六娘,祖母多半也不会向着咱们说话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