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了刘欣瑶这话,宝珍这才把目光光明正大的落在柳馨儿身上。
“抬起头来。”宝珍道。
柳馨儿手指攥紧了衣摆,小心翼翼地抬眼,目光直直看向宝珍,声音里带着几分刻意的熟稔:“县主……当年清风寨一别,您别来无恙啊。”
别来无恙?宝珍在心底无声重复这四个字,面上却未露半分波澜。
“我们见过吗?”她恰到好处地蹙起眉,露出几分疑惑,视线缓缓扫过柳馨儿的脸,仿佛在认真回忆。
这时,衙役已将太师椅搬到堂侧,宝珍顺势姿态从容地落座,动作间尽是县主的矜贵气度,与当年那个谨小慎微的狗儿判若两人。
见她这般反应,柳馨儿语气顿时急了几分,声音也拔高些许:“县主是贵人多忘事吗?难道您忘了,四年半前,在清风寨内,您……”
“清风寨……”宝珍轻声打断她,指尖在扶手上轻轻摩挲,眼神带着几分思索,“这个名字我倒记得,是当年豫州城外一个作恶多端的土匪窝,早在多年前就被官兵剿灭了。只是,我与你,何时在那土匪窝中见过?”
宝珍脸上的疑惑真切自然,半点看不出作伪的痕迹,就连审案多年、阅人无数的京兆府尹,也未从她神色间捕捉到丝毫破绽。
一旁的刘欣瑶急得手心冒汗,频频朝柳馨儿递着眼色。她费尽心思找来此人,本是要一击毙命,彻底扳倒顾宝珍,可对方这副云淡风轻的模样,让她心焦不已。
柳馨儿像是完全没看见她的暗示,面对宝珍的否认,她非但不慌,反而抬眸直视着她,缓缓开口,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:“我们自然见过,不是吗?狗儿。”
“狗儿”二字,像淬了冰的针,狠狠扎进宝珍心底。
这两个字,是她埋藏最深的耻辱。以畜生命名,是刻在骨血里的难堪,任谁都不会喜欢。她也是普通人,也盼着拥有“宝珍”这般寓意珍贵的名字,而非带着羞辱意味的代号。
但纵是心湖翻涌,宝珍面上依旧稳如泰山,唇角甚至还带着浅淡的弧度,没有半分露怯。
柳馨儿的声音虽轻,可此刻公堂内外鸦雀无声,“狗儿”二字便如惊雷般传开,堂上的府尹、堂外的百姓,都听得一清二楚。
守在门口的顾左、顾右脸色骤变,眉头紧蹙着对视一眼。
柳馨儿娓娓道来,“半年前,豫州知府顾家设下募捐宴,民女随母亲一同赴宴,席间竟见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。那人本是清风寨作恶的匪徒,却摇身一变,成了出身镖局、父母遭难的知府养女,受着顾家的庇护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