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是这支联军的成分,太过复杂。除了饕餮卫那令人胆寒的黑色铁流,其余的六万多人,简直就像一个临时拼凑起来的草台班子。
军纪涣散,喧哗吵闹,甚至有几个小部落,为了谁的营帐更靠近水源这种小事,差点当场拔刀火并。
“真是乌合之众!”宝年丰看着这乱糟糟的景象,不屑地哼了一声。
朱棣的脸色,冷得像冰。
第三日清晨,大军开拔之前。
朱棣没有发表任何动员讲话。
他只是让张英,将昨天那两个因为争夺水源而拔刀的部落首领,以及另外三个故意拖延,迟迟不肯集结队伍的刺头,一共五人,全部绑在了帅旗之下。
“拖延军令,动摇军心者,斩!”
随着朱棣冰冷的声音落下,五颗人头冲天而起,滚烫的鲜血,染红了帅旗下的草地。
整个营地,瞬间死寂。
所有部落的骑兵,都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。
那些刚刚还吵吵嚷嚷,想着浑水摸鱼的家伙,一个个噤若寒蝉,连呼吸都放轻了。
畏威,永远比怀德更有效。
“出发!”
朱棣一声令下,庞大的军队终于开始缓缓移动。
烟尘遮天蔽日,七万大军向北推进的景象,宛如一场移动的沙尘暴,要将整个草原吞噬。
行军途中,亚朵率领着察罕苏力德部的三百青壮,始终不远不近地跟在饕餮卫的侧翼。
她一路上很少说话,只是用那双明亮的眼睛,贪婪地观察着这些来自大明的“钢铁怪物”。
他们沉默如山,无论是行军还是宿营,都保持着一种令人窒息的纪律性。
他们胯下的战兽,个个膘肥体壮,眼神凶悍,却在主人的驾驭下温顺无比。
他们保养武器时的一丝不苟,吃饭时那如同机器般的安静与迅速,都让亚朵感到深深的震撼。
这根本不是军队,这是一台精密的杀戮机器!
大军行进了五日,已经深入草原腹地。
这天傍晚,就在大军扎营之际,数骑斥候快马加鞭,从北方狂奔而来,马背上的骑士个个风尘仆仆,神色凝重。
“报——!”
为首的斥候翻身下马,踉跄着冲到朱棣的王帐前,单膝跪地。
“王爷!前方急报!”
“塔塔尔、乞颜、蔑儿乞三部,已在呼伦贝尔草原集结重兵,不下八万骑!”
“八万!”
这个数字,让周围听到的一些部落首领,脸色不由得发紧。
然而,斥候接下来的话,才让所有人感受到了什么叫真正的残忍。
他猛地抬起头,双眼通红,声音嘶哑地吼道:
“他们……他们抓住了我们之前派去各部的所有信使,在阵前……用他们的尸骨……祭旗!”
这是最恶毒的挑衅!这是不死不休的宣言!
轰!
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杀气,从王帐内轰然爆发!
帐帘无风自动,猎猎作响!
周围的亲卫和部落首领们,被这股煞气一冲,竟齐齐后退了半步,感觉连呼吸都停滞了。
范统和宝年丰对视一眼,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怒火。
下一刻,朱棣手提着他那柄狰狞的狼牙棒,一步一步,从大帐中走了出来。
他的脸上,没有任何愤怒的表情,平静得可怕。
可所有人都知道,平静的火山之下,是足以毁灭一切的岩浆。
朱棣抬起头,看向北方,那双眼睛里,仿佛有血色的闪电在闪烁。
他没有咆哮,也没有怒吼,只是咧开嘴,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,缓缓地笑了。
那笑容,比草原冬日里的寒风,还要冷,还要刺骨。
“好。”
“很好。”
“省得本王,再一个个去找了。”
他转过身,冰冷的目光扫过在场所有面带惧色的部落首领。
“传本王将令!”
“全军,轻装简行,加速前进!”
朱棣将手中的狼牙棒,猛地指向北方,那声音不大,却如同魔鬼的低语,清晰地钻进每一个人的耳朵里。
“本王要让呼伦贝尔的草,都喝饱他们的血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