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公子,”太子妃打断他,语气微凉,“本宫正是在教她懂。”
她转向安千千,语气缓和却意有所指,“徐少夫人,你既为正室,掌管中馈,教导、管束这些不知分寸、亲近夫君的‘妹妹’,原也是你的分内之责。今日之事,你看该如何处置,方能既全了徐家颜面,又让柳小姐记住教训?”
这话明明白白将鞭子递到了安千千手中。
安千千从容起身,向太子妃微微一礼:“殿下说的是。”
她目光平静地看向柳娇娇,“柳小姐既唤我一声姐姐,今日我便托大,教你一回。”
柳娇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。
徐世维又急又怒,压低声音:“千千!适可而止!娇娇脸皮薄,你何必当众给她难堪?”
安千千恍若未闻,声音清晰地传遍大殿:“夫君此言差矣。规矩若不立在人前,与没有何异?”她顿了顿,“既然柳小姐这般喜爱这套头面,今日便好好戴着,让大家都瞧瞧徐家传家宝的风光。只是……”
她话锋一转,语气依旧平和:“头面既是老夫人之物,柳小姐无功受禄,于心何安?听闻柳小姐擅长女红,便在十日之内,亲手绣制一套《金刚经》佛幡,供奉于寒山寺。一来为老夫人祈福积德,二来静静心,磨磨性子,免得日后行事再这般不知轻重。”
绣制《金刚经》佛幡?
十日完成?
这分明是变相的禁足与苦役。
柳娇娇猛地抬头,眼中满是惊惧。
“安千千!”徐世维气得脸色发青,“娇娇身子弱,你怎能让她做这等苦工!”
“夫君,我这是在替你们弥补。若非你行事不端,将传家宝随意予人,她何须受这番辛苦?还是说,柳小姐戴得头面,却吃不得苦?徐家的福荫,她就这般受得理所当然?”
安千千终于正眼看他,目光清冷。
字字在理,句句诛心。
太子妃适时开口:“徐少夫人处置得妥当。既全了孝道,又立了规矩。柳小姐,你好生照办。十日之后,本宫会派人去寒山寺查验。”
柳娇娇双腿发软,几乎站立不住。
徐世维胸口剧烈起伏,看着安千千平静的侧脸,已经想好回府后如何教她做事!
太子妃轻轻抬手,声音温和,却有着不容置喙的威严。
“徐家之事,今日便到此为止。”
她的目光扫过柳娇娇,带着淡淡的审视与疏离,“柳小姐,既已受教,便速速回去准备那佛幡吧。寒山寺清冷,功德路远,若再耽搁,怕是十日也难完工。”
这已是明晃晃的逐客令。
柳娇娇脸色惨白,张了张嘴,却在太子妃平静的目光下,只得强挤出一个颤抖的笑:“是,太子妃。”
“徐公子,你既然已经成亲,不如去偏殿和太子喝茶?”
太子妃语气平淡,却是再明显不过的送客。
徐世维脸色阴沉,压抑着胸口翻滚的怒火,勉强行了一礼:“臣告退。”
他转身时,目光掠过安千千,眸色深得几乎能滴出墨来。
那眼神里,既有恼怒、又有一种几乎要失控的愤恨。
安千千垂眸,神情平静如旧。
不过是个脑子不清楚的小废物,何必挂在心上。
出殿后,寒风灌入,徐世维脸色彻底沉了下来。
柳娇娇心虚地挽住他衣袖,小声啜泣:“世维哥哥,是我不好……都是我连累你和姐姐了……”
徐世维一甩手,神色阴鸷:“别哭了!哭什么哭!你若真有几分懂事,也不会闹到今日这步田地!”
柳娇娇被他呵得一怔,泪水险些止不住。
带她来正殿的,难道不是他徐世维吗?
这时候对自己吼什么吼?!
正当徐世维烦躁不堪之际,却远远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从侧殿方向走来。
是司承年。
他身着青色锦服,嘴角挂着和煦的笑,身侧还跟着一位雍容华贵的妇人。
正是司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