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回将军!是东门城楼!”侍卫的声音带着惊慌。
“快!传令各营,即刻赶往东门集结!快!”
严宽一边咆哮,一边手忙脚乱地套上铠甲。
他刚冲出府门,一名浑身是血的传令兵就连滚爬爬地冲到他面前,声音带着哭腔:“将军!不好了!北门……北门失守了!羯族人杀进来了!”
“什么?!”严宽如遭雷击,“北门城高险要,如何失守的?!”
“有……有内应!他们杀了守门弟兄,打开了城门!”
严宽只觉一阵天旋地转,眼前发黑,踉跄几步,险些栽倒。
“将军!”左右亲兵慌忙上前搀扶。
恰在此时,杨继云与徐克君也疾驰赶到。
严宽看都未看杨继云,直接对徐克君吼道:“徐克君!你立刻带兵去北门,把缺口给我堵住!把敌人赶出去!听见没有!”
徐克君脸色瞬间惨白,心中叫苦不迭:北门已破,羯族主力涌入,此时去北门无异于送死!他嘴唇哆嗦着,脚下如同生根。
严宽见状,怒不可遏,一把揪住他的衣领:“你敢抗命?!”
徐克君被那杀气惊得一个激灵,只得硬着头皮拱手:“末……末将领命!”说完,他带着本部人马,朝喊杀震天的北门方向挪去。
“报——!南门遭敌猛攻!”
“报——!西门发现大量敌军!”
坏消息接踵而至。严宽强自镇定,对麾下将领马力和杜行下令:“马力,你去南门!杜行,你去西门!不惜一切代价,给我守住!”
“是!”二将不敢怠慢,领兵匆匆而去。
“将军!末将请命!”杨继云踏前一步,语气急切。
严宽这才瞥了他一眼,语气冰冷:“你?带你的本部人马作为机动,哪里危急就去哪里支援!”
说完,不再理会他,带着亲兵卫队,急匆匆直奔战况最激烈的东门而去。
杨继云看着严宽远去的背影,又望向城中四处燃起的火光和震天的喊杀声,沉重地叹了口气,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。
界城,怕是真的守不住了。
当严宽赶到东门附近时,眼前景象让他心胆俱裂。
门已被紫芙带领内应彻底打开,羯族士兵如同决堤的洪水,汹涌而入。
界城守军组成的防线在绝对优势的兵力面前,如同纸糊般被轻易撕裂、冲垮。残肢断臂四处飞溅,鲜血染红了长街,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。
为首羯族大将正是石金伦,他手持弯刀,狂笑着左劈右砍,口中不断嘶吼:“杀!一个不留!”
在他的驱动下,羯族士兵彻底疯狂,见人就杀,无论兵民,一场惨绝人寰的屠城惨剧,已然拉开序幕。
界城,仅有守军五千。
昔日赵范在时,采用革新之法训练士卒,注重阵列配合与单兵素质,军纪严明。
然而赵范一去,严宽为消除其影响,尽废新法,回归旧制,训练松弛,军纪涣散,导致军队战斗力大不如前。
反观羯族,此次倾巢出动,六万百战精锐,兵力十倍于守军,且个体战力凶悍,嗜血好斗。
两军相接,高下立判。界城守军伤亡极其惨重,阵线迅速崩溃。
严宽见状,目眦欲裂,挥刀砍翻两名后退的士兵,声嘶力竭地咆哮:“临阵脱逃者,杀无赦!都给老子顶住!”
后退是死,前进或许还有一线生机。
在严宽的死亡威胁下,残存的守军爆发出绝望的勇气,嚎叫着发起反冲锋,竟一时将突入城内的羯族先锋逼退了数百米。
然而,这不过是昙花一现。随着更多羯族士兵涌入,以及石破猫亲自压阵,战局瞬间逆转。
羯族人踏着守军的尸体,更加凶猛地碾压过来。
严宽环顾四周,只见身边将士已死伤枕籍,败局已定。
他眼中闪过一丝绝望的疯狂,猛地举起卷刃的长刀,对身后仅存的几十名亲卫嘶声吼道:“弟兄们,报效朝廷的时候到了!随我杀——!”
他身先士卒,如同一头陷入绝境的困兽,向着无边无尽的敌军浪潮,发起了最后一次,也是最为徒劳的冲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