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家住在京城西华门外的赵家庄。
几房人都挤在一处。
但因为京城外头地方大,房子盖得很阔朗。
每个房头各自开了门。
骡子车行至五房大门外,跟车的婆子下了车,叫看门的小子们卸了门槛,直接把车赶到二门里。
早已有人送了信儿来,赵家老太太叫婆子抬了软轿等在二门处,江心玥才从车里下来,就被扶上软轿,径直抬进赵禹之的小院。
赵家几房的女眷都挤在屋里,一个个都眼睛通红,默默垂泪。
赵禹之是他这一辈年龄最小的,又生得芝兰玉树,读书好,性子好,深得赵家长辈们的喜爱。
如今他病得要死了,谁不心疼?
“老太太,玥儿来了!”
赵五奶奶扶着江心玥,急匆匆进门,赵家老太太一伸手,便有个年轻媳妇扶她起来。
她颤颤巍巍走到江心玥跟前,拉着江心玥的手,仔细打量了江心玥一番,就长叹了一声:“造孽啊!”
有人忍不住哭出了声。
赵家大房的奶奶起身跟五奶奶打招呼:“弟妹,我叫丫头煮了参汤,一会儿给两个孩子送进去。”
赵家许多人都见过江心玥。
从前江心玥一张圆圆脸很有福气,杏眼水汪汪的,见人总扬着一张笑脸,瞧着就喜庆。
眼前的江心玥却瘦了许多,尖下巴都瘦出来了。
她面如金纸,双唇毫无血色,眼里也没笑意,冲着赵家人团团行礼时,还得丫头搀扶着。
这不是造孽是什么?
好好的一桩姻缘毁了,还把两个孩子弄成这样,谁看了不难受?
赵家老太太一把扶起江心玥:“好孩子,别顾着这些礼数了,进去瞧瞧禹哥儿吧,他一直念着你呢。”
江心玥心头又是一痛。
一张嘴,地上就多了一滩血。
赵家人都变了脸色。
老太太当即就厉声叫人去请大夫来。
江心玥摆摆手。
她明白,她这么心痛,是原主那一缕幽魂在作祟。
“老太太,您不用为我着急,我去看看禹之哥哥,我看了他,就好了,他见了我,也一定会好起来的。”
赵家老太太张了张嘴,满肚子的话,最终也只能化作一声叹息。
众人目送江心玥进了里屋,又看着屋里伺候的人都被她撵了出来,便都觉得不大妥当。
“老太太,”赵家大房奶奶很不安,“我听着江大姑娘那个话,这心里总不安稳。”
什么叫我看了他,就好了,他看了我,也就好了?
这话里话外都透着不吉利啊。
两个孩子,可莫要死在一处。
赵家老太太脸色阴沉,扫了一眼小辈们。
“吩咐下去,叫预备冲喜的棺木吧,要上好的双人棺,我瞧着,若是禹哥儿要不好了,玥姐儿那丫头也必定无法独活,这回无论江家闹什么幺蛾子,我老太太说什么也要把这两个孩子葬在一处,圆了他们的心愿。”
赵五奶奶双腿一软,人就瘫在丫头怀里。
屋外的哭声传进来,很快又被压了下去。
江心玥侧耳听了听,见没动静了,就朝躺在床上的赵禹之眨眨眼。
“禹之哥哥,你听,伯母的哭声。”
赵禹之瘦脱了相。
他仰面陷进被子里,一双眼睛炯炯有神,犹如烈日,灼灼地盯着江心玥。
“玥儿,真是你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