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会时辰已到,她不便久等,只得先让淑儿悄悄去太医院寻人。
她刚端起茶盏,欲说几句场面话开始晨会,下首的婉妃便按捺不住了。
她捏着绣帕,声音温婉依旧,却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酸意。
“皇上真是仁孝无双,万乘之躯,竟亲自往慈宁宫侍奉汤药,实在令臣妾等感佩万分。”
她眼波流转间,似无意般扫过水仙,阴阳怪气道:
“只是……终究是辛苦了皇上。说起来,若非有人身子不争气,何须劳动皇上亲自前往呢?这若是传出去,不知情的,还以为我们后宫无人了呢。”
她刻意加重了“身子不争气”几个字,意指谁,不言而喻。
殿内霎时一静,几乎瞬间,所有目光都聚焦在水仙身上。
水仙缓缓放下茶盏,白玉瓷盏与紫檀木桌面相触,发出清脆的一声轻响,令人忍不住心中一惊。
她缓缓抬眸,眸光清冷如秋日清泉,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。
这几日,婉妃跳得也太欢了……
“婉妃妹妹如此挂心太后凤体,又如此体恤皇上辛劳,本宫心慰。”
她的声音不高,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。
“既然妹妹觉得皇上亲往侍疾是辛苦,又忧心后宫无人,拳拳之心,日月可鉴。不如这样……”
她微微前倾,目光锁定脸色微变的婉妃,似是提意见,实则是在给婉妃挖坑。
“本宫今日便准了你,即刻前往慈宁宫,亲自替皇上侍奉太后汤药,也好替皇上分忧,全了你这片感天动地的‘孝心’……如何?”
水仙学着婉妃,将“孝心”二字咬得很重。
想去伺候?自便!
婉妃的脸色,瞬间血色尽褪!
她想去和皇上一同侍疾,可不是想单独侍疾!
干苦力活要让男人看到,才能搏一搏他的怜惜。
婉妃又不是真的想去伺候!
她吓得猛地站起身,生怕水仙嘴皮一碰,就把她推过去。
“臣妾……臣妾愚笨粗陋,恐惊扰了太后娘娘凤体安宁,实在不敢……”
水仙不等她说完,便冷声打断。
“既知身份,便该谨言慎行,恪守宫规!”
她目光如冷刀,缓缓扫过殿内每一个妃嫔的脸,所过之处,众人皆心惊胆战,纷纷低头,不敢与之对视。
“日后若再让本宫听到此类妄议圣躬、挑拨是非之言……一律按宫规,严惩不贷!”
皇贵妃之威严,此刻尽显无疑!
正殿之内,鸦雀无声,落针可闻,唯有一些人因心绪而响起的急促不安呼吸声清晰可辨。
就在这一片死寂之时,殿外骤然传来太监清晰高昂的唱喏。
“皇上驾到——!”
声音未落,身着明黄朝服,显然是刚下朝便赶来的昭衡帝,已踏入殿内。
他身姿挺拔,肩宽腰窄,自带一股不容忽视的帝王霸气。
满殿妃嫔如梦初醒,站起离座,齐刷刷跪倒在地。
“恭迎皇上,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!”
昭衡帝却仿佛没有看到跪了一地的莺莺燕燕,他的目光自进门起,便只落在主位上那道清华绝俗的身影上。
他径直走到水仙面前,无视礼制,亲手将她扶起,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柔。
“晨会可还顺利?起身吧,莫要为些不相干的闲言碎语劳神费心。”
刚才“闲言碎语”的婉妃,脸色变得更难看了。
水仙就着他的手起身,垂眸浅笑:“臣妾无事,劳皇上挂心。”
昭衡帝这才仿佛刚看到跪了满地的妃嫔,目光淡淡一扫,在低垂着头,身子微颤的婉妃身上略微停顿了一瞬。
“都退下吧。”
他语气淡漠,带着毫不掩饰的驱逐之意,“皇贵妃要陪朕用早膳了。”
“臣妾(妾身)等告退。”
众妃嫔心中五味杂陈,却无一人敢表露半分,只能悻悻然起身,低着头,鱼贯而出。
待到众人退尽,殿内只剩下水仙信任的,可以留在身旁伺候的宫人。
昭衡帝握着水仙的手,指腹在她手背上轻轻摩挲,温热感轻缓地掠过她的肌肤。
“仙儿放心,朝堂之上,朕已处置妥当,日后无人再敢逼你去侍疾。”
水仙想起昨晚男人的温存与勇猛,微微低垂下了头,小声道:
“皇上为臣妾做的,臣妾都记在心里。”
昭衡帝看着她脸颊泛起的粉红色,尽管明日就要去慈宁宫侍疾,可他的心中却是一片柔情。
他凑近她的耳边,灼热的气息喷吐在她细腻的耳畔肌肤处,引起一阵悸动。
昭衡帝缓缓收紧了手,不再是温柔地轻抚,而是带有一定侵略性的十指紧扣。
“仙儿,今夜再陪朕一次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