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二十乃至三十石?!”
“胡说八道!稻谷丰年也不过三四石,此等丑陋土块,安能有此量产?!”
所有官员都被这个数字惊呆,无法相信。
连兴平帝都猛地从龙椅上直起了身子,神色中有着难以置信。
这由不得他不震惊。
大景朝立国百年,虽经几代君王励精图治,但农业生产依旧未能摆脱靠天吃饭的窘境。
北方麦粟,南方稻谷,即便是在风调雨顺的丰年,一亩良田的产出,刨去种子、赋税,能剩余三五石粮食便已让农户欣喜不已。
若是遇到水旱蝗灾,或是土地贫瘠些的地方,亩产一两年石亦是常态。
不知多少百姓挣扎在温饱线上,一场天灾便足以让千里沃野饿殍遍野。
正因如此,维系国家运转、支付边关军费、赈济四方灾民,才显得如此捉襟见肘。
户部官员才会为了那点钱粮绞尽脑汁,拆东墙补西墙。
而此刻,李钰手中那其貌不扬的土疙瘩,竟声称能在贫瘠之地亩产二三十石?!
这已非寻常的增产,这简直是颠覆了千百年来人们对土地产出的认知!
若此言为真,这小小的土豆,其所蕴含的力量,足以撼动整个国家的根基。
让“饥馑”二字从此成为史书上的陈旧词汇!
这怎能不让这位为天下仓廪操碎了心的皇帝,激动得险些失态!
“荒谬!简直荒谬绝伦!”
钱友亮立刻跳出来反对,语气激动。
“李钰!你为了脱罪,竟敢编造此等天方夜谭的谎言!
此等丑陋之物,闻所未闻,怎可能有如此骇人听闻的产量?
必定是你杜撰出来,欺君罔上!”
“钱尚书又未见过,怎知是杜撰?”
李钰平静反驳,他看向皇帝,“陛下,此物臣已经让族人试种。
也已嘱托族人,携此物及种植之法,呈报顺庆府。
若臣所料不差,顺庆知府的报喜奏折,近日也该抵达京师了。”
兴平帝闻言,立刻看向魏谨之,“近日可有四川顺庆府的奏报?”
魏谨之连忙躬身,“回皇爷,昨日通政司确有一封顺庆府八百里加急奏折,言及农事祥瑞,因非军国急务,尚未呈送御前。”
“立刻取来!”皇帝开口。
很快,那封奏折被送到兴平帝手中。
他迅速展开阅览,越看眼神越亮,脸上控制不住地露出惊喜之色。
奏折中,顺庆知府详细禀报了治下李家湾种植名为土豆的新作物,产量惊人。
确如李钰所言,贫瘠山地亩产竟达二十余石,且易于储存,可作主食。
恳请朝廷允准在府内乃至全省,全国推广云云。
“好好好!”
兴平帝连说三个好字,激动之情溢于言表。
他将奏折传给三位阁老和尚书观看,殿内再次响起一片倒吸冷气之声。
这竟然是真的!
世上居然还有亩产如此高的作物。
李钰趁热打铁,再次叩首。
“陛下!此土豆若推广全国,我大景将再无饥荒之虞!
此乃上天赐予陛下,赐予我大景的祥瑞神物!
臣不敢居功,只愿将此物献给朝廷,推广天下,以解万民之苦!
臣恳请陛下,念在此物或可活人无数、稳固国本的份上,宽恕臣族人之罪过!
臣愿以所有功名,换取族人一条生路!”
这一下,温党众人彻底哑口无言了。
他们可以攻击李钰人品,可以质疑证据真伪。
但在顺庆知府白纸黑字的奏报和这能解决民生难题的作物面前,任何指责都显得苍白无力。
若再坚持严惩,岂不是要与天下百姓的福祉为敌?
赵志坤张了张嘴,最终颓然低下头,不敢再言。
兴平帝心中已有决断,他环视群臣,声音洪亮,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。
“李钰献此祥瑞,功在社稷,利在千秋!
其族人虽涉私茶,然情节或有可原,且未造成重大恶果。
朕念在李钰献宝有功,特赦其族人无罪,予以释放!
李钰擢升为翰林院侍讲,望其日后勤勉王事,不负朕恩!”
“陛下圣明!”清流官员齐声高呼,声震殿瓦。
温党则是面如死灰,非但没有赶走李钰,反而还让他升官了。
这找谁说理去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