新朝日报》的出现,像是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块巨石。
整个大新朝堂,乃至天下,都被这前所未有的“国策大讨论”搅动得沸沸扬扬。
御书房里,李青捧着一叠厚厚的报纸,脸上既有兴奋,也有忧虑。
“陛下,这半个月来,报社收到的稿件堆积如山。各地百姓对新政的讨论,热情空前高涨。”
他翻开其中一份,指着上面:“甚至有乡间的老农,也托人写信,讨论新作物的推广方法。”
项川从堆积如山的奏折中抬起头,脸上露出一丝笑意。
“这不是很好吗?朕就是要让所有人都开口说话,都动脑子想事。”
李青咳了一声,又拿起另一份奏报,神色凝重起来。
“陛下,言路是通了,可有些事情,也顺着这条路冒了出来。”
他将奏报递了过去。
“江南织造总会会长沈万三,联合十几家大商号,上书内阁,反对即将推行的《劳工保护法》。”
项川接过奏报,快速扫了一遍。
“他们说,保护法规定工人每日做工不得超过六个时辰,还必须提供食宿,这会大大增加成本,是‘与民争利’,会拖垮我大新朝的纺织业。”
项川放下奏报,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,没说话。
李青继续道:“不只是江南,泉州港的几个大海商,也联合起来抵制新的商税。更有甚者,臣接到密报,豫州最大的粮商张家,正在暗中囤积粮食,导致多地粮价蠢蠢欲动。”
他叹了口气。
“陛下,这些人,都是靠着朝廷的新政才发家的。如今他们翅膀硬了,反而成了新政最大的阻力。”
“蛀虫而已。”
项川淡淡地吐出四个字,声音不大,却让御书房的温度降了几分。
“朕给了他们机会,让他们从泥腿子变成了富商大贾,但朕给的,也能随时收回来。”
三日后,大朝会。
殿内气氛有些微妙。
财政部尚书钱谦出列,声音洪亮地奏报着近期的税收,数字喜人,引来一片赞叹。
就在此时,一个官员从队列中走出,躬身行礼。
“臣,户部侍郎王伟,有本要奏。”
项川坐在龙椅上,抬了抬眼皮。
“讲。”
王伟清了清嗓子,朗声道:“陛下,臣以为,朝廷近期拟定的《劳工保护法》与新商税法案,有操之过急之嫌。”
他话音刚落,大殿内顿时安静下来。
“江南沈万三等人,乃是我朝工商支柱。他们一年缴纳的税款,足以养活一个神机营。若因新法而令其生意受损,实乃动摇国本之举!”
王伟越说越激动,声音也越来越大。
“臣恳请陛下三思,暂缓新法,切勿因小失大,寒了天下商贾之心!”
他话音刚落,立刻有几个官员附和。
“王大人所言极是!水至清则无鱼啊陛下!”
“我大新朝百废待兴,当以安抚为主,不宜再起波澜。”
项川静静地听着,脸上看不出喜怒。
他的目光扫过殿下众臣,将那几个附和者的脸,一一记在心里。
李青站在百官之首,眉头紧锁,几次想开口,都被项川用眼神制止了。
许久,项川才缓缓开口。
“王爱卿,说完了?”
王伟心中一喜,以为皇帝听进去了,连忙道:“臣说完了。句句肺腑,皆为我大新江山社稷着想!”
“好一个为江山社稷着想。”
项川点了点头,随即挥了挥手。
“众卿家说得都有道理。此事,容朕再想想。退朝吧。”
说完,他直接起身,离开了太和殿,留下满朝文武面面相觑。
王伟和几个同僚交换了一个得意的眼神,以为自己占了上风。
李青看着他们的背影,心中却涌起一股寒意。
他太了解这位陛下了。
他越是平静,就意味着,风暴越大。
当晚,御书房。
张远一身戎装,快步走了进来。
“陛下。”
“坐。”项川指了指面前的椅子,将一杯热茶推了过去。
张远没有坐,单膝跪地。
“陛下有令,末将万死不辞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