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日时间,转瞬即逝。
于阗城内,不复三日前迎接凯旋之师时的喧嚣鼎沸,取而代之的是冲天而起的肃杀之气。
因为此刻,除却减员和重伤的将士之外。
余下一万三千人的安西精锐大军,已然整装待发。
初夏的阳光,刺破了戈壁上的寒意。
洒在将士们擦拭得锃亮的甲胄上,反射出刺眼的光芒。
李琚一身玄甲,立于军营前方的高台之上,目光扫过黑压压的军阵。
高台之下,刀枪如林,旌旗蔽空!
战马打着响鼻,喷吐着白雾,蹄铁不安地刨着黄沙,气氛沉重得几乎令人窒息。
阵中每一张或年轻,或沧桑的脸庞上,都写满了坚毅与决绝。
龙勒峡谷的大胜洗去了他们心中的不安与忐忑。
此刻,他们不再是龟缩守城的孤军,而是即将主动出击,去撕碎敌人的利刃。
“将士们!”
李琚的声音不高,却清晰地穿透了清晨的寒风,传入了每一个士卒耳中。
“三日前,尔等在龙勒峡谷,以血肉之躯,铸就大胜。
“不仅让吐蕃前锋,灰飞烟灭,更让尚野息头颅,悬于我于阗城头。”
“那一战,打出了我军的威势,更打出了我安西军的血勇。”
李琚话音落下,大军陷入了短暂的沉寂。
但紧接着,山呼海啸般的回应便猛地爆发开来。
“万胜,殿下万胜!”
李琚抬手,压下声浪,继续道:“然,此非终战。”
“吐蕃贼酋达扎路恭,拥兵四万,仍盘踞喀拉山口之外,虎视我西域腹地。”
“北线烽烟未熄,突厥铁蹄犹在叩关,我安西,远未到高枕无忧之时!”
他声音陡然拔高,厉声道:“今日,本王亲率尔等迎战吐蕃。为的,便是还我安西一个朗朗乾坤!”
“战!战!战!”
震耳欲聋的喊战声猛地爆发开来,令天地都为之色变。
“此去,唯有死战!唯有必胜!”
李琚猛地抽出腰间横刀,直指西南喀拉山口方向,暴喝道:“诸君,可愿随本王,踏破敌营,饮马大勃律?”
“死战!”
“必胜!”
“饮马大勃律!”
狂热的呐喊声一浪高过一浪,汇聚成一股无形的洪流,直冲云霄。
将士们的眼睛赤红,胸膛剧烈起伏。
仿佛要将这三日积蓄的所有力量,都在此刻咆哮出来。
“开拔!”
李琚长刀挥下,苍凉雄浑的号角声顿时撕裂长空。
“呜——呜——呜——!”
沉重的城门缓缓洞开,吊桥轰然落下。
高仙芝、封常清一马当先,薛延、万青紧随其后,宋宁则率残兵留守于阗,确保后方无虞。
战鼓声动,马蹄溅起黄沙。
一万三千人的大军,全员轻骑,如潮水般浩浩荡荡地涌出城门,没有任何畏惧地踏上了南下拒敌之路。
李琚没有再说任何废话,飞身上马。
胯下汗血宝马一声嘶鸣后,便带着他跃入队列最前方。
大军开拔,他最后回望了一眼于阗城头飘扬的旗帜,眼神坚定,再无半分犹疑....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