军阵散去,校场上燃起了巨大的篝火,营地中弥漫着烤肉的香气。
李琚从长安带来的士兵们围坐火堆旁,大块吃肉,大碗喝着军中自酿的浊酒。
互相之间纵情谈笑,言语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欢欣和对未来的憧憬。
今日参加演武的军卒回营卸甲之后,也迅速参与到了这场狂欢之中。
两支军队,几乎没有任何隔阂的迅速打成了一片。
同一时间,李氏三兄弟和军中一众核心人物则聚在主帐外的高台上,俯瞰着下方热闹的营地。
晚风吹拂,带来一丝凉意,却吹不散众人心头的豪情。
“殿下!”
李林甫有些微醺,他喊了李琚一声,随即指着远方朦胧的地平线。
呢喃道:“殿下若以此为基,东可图河西,西可抚安西,北可御突厥,南可拒吐蕃。假以时日,精兵粮足,此地定能成为殿下的最稳固的后方。”
听见李林甫突然说起这个,众人进食的动作都不由得一顿。
李琚放下手里吃了一半的羊腿,取出手绢擦了擦手。
旋即笑问道:“叔公可是喝醉了?”
“老夫没醉,老夫这话,完全发自内心!”
听见李琚的问题,李林甫立即正经起来。
顿了顿,他继续说道:“如今,商路虽被世家暂时封锁,但西域物产丰饶,且与草原诸部,西域小国并非完全断绝往来,殿下未尝没有机会。”
听见这话,众人不禁又是一阵面面相觑。
高仙芝像是想到了什么,立即接话道:“如今,末将等人也正在设法另辟蹊径,维持供给,以待时机。”
封常清也适时宽慰道:“殿下放心,此间军民,上下一心,定能渡过难关。”
听见众人半是谋划,半是宽慰的言语,李琚却是没有说话。
只是端起酒杯,一口饮尽,旋即静静地望着篝火映照下的营地。
良久,他才轻轻颔首道:“有诸位相助,有将士用命,本王自是不愁大事不成。”
顿了顿,他轻声道:“长安的账,自当一笔一笔清算。但这西域,是我们新的起点。今日之喜,权当庆贺抵达,明日之事,何妨明日再言?”
听见李琚这话,众人先是一愣,紧接着,便不禁相视一笑。
“有道理!”
李林甫正手捋须,轻笑着点点头。
高仙芝与封常清闻言,也不再此事上多纠结。
倒是哥舒翰咂摸了一下嘴巴之后,看向李琚问道:“殿下接下来是打算留驻军营,还是准备去龟兹落脚?”
“去龟兹吧!”
对于这个问题,李琚并未多纠结便给出了答案:“龟兹是西域的中心,也是丝路上的中枢要地。如今河西走廊被世家封锁,西域这几百万人却还要吃饭,问题总要想办法解决的。何况本王留在军营,其实也没有什么用处。”
“也好!”
众人听懂李琚的言外之意,也不由得齐齐颔首,表示认同。
毕竟,随着他们逃到西域,这偌大的西域之地,便已然成了孤悬于中枢之外的国中之国。
以前的时候,朝廷虽然也不怎么管西域之事,但至少挂着大唐的名头。
而现在,西域割据为国中之国。
大唐就算还承认西域是大唐疆域,只怕也不会再对西域进行任何名义上或者实际上的支持。
这也就意味着,李琚必须要独自想办法解决西域这数百万人的口粮和生计。
同时,还要依靠西域本身的力量,去防御外敌。
而这些事情,一桩桩,一件件,都不是李琚留在军营里就能解决的。
“行了,都别想那些了,要喝酒就好好喝酒。”
回过神来,李瑶率先向众人举杯,打断了所有应尽未尽的话题。
李琚笑着接话道:“五兄所言极是,有道是人生得意须尽欢,莫使金樽空对月,诸君,请满饮此杯!”
“人生得意须尽欢,莫使金樽空对月?”
“好诗,当浮一大白。”
“诸君,请!”
“.......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