吁~”
长安渐远,咸阳渐近。
李琚率麾下数百骑狂奔一个多时辰,最终,在咸阳城外勒住了马缰。
“吁~”
随着李琚勒马,他人也纷纷停下了脚步。
李瑶按着染血的长刀,打马凑到李琚身旁,有些急切地问道:“八弟,怎么停了,追兵马上就追上来了,咱们不一口气逃出关去吗?”
“逃跑之事不急,陈玄礼一时半会儿追不上来,咱们先去接个人。”
李琚望向咸阳城深处,嘴角不禁勾起一抹弧度。
李瑶有些懵:“接人?接谁?”
“一个.......能让咱们父皇寝食难安的人。”
李琚摇摇头,并未点明对方的名字。
但听见李琚的形容,李瑛和李瑶还是瞬间反应过来李琚说的能让父皇寝食难安的人是谁。
李瑛蹙眉道:“八弟说的是李林甫?”
李瑶诧异道:“李林甫,接他干嘛,他能跟咱们走吗?”
听见两人的问题,李琚并未出言回答。
而是转头对着哥舒翰问道:“哥舒将军,你的人手,还在城里吧?”
哥舒翰闻言,急忙应声道:“回殿下的话,还有一百多名弟兄,在李林甫的府邸周围蹲守。”
听见这话,李琚顿时满意地点点头。
旋即扭头看向李瑛和李瑶,吩咐道:“二位兄长,你们先带着弟兄们绕开咸阳赶往萧关,小弟去去就来!”
李瑛和李瑶闻言,不由得对视一眼。
但想到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,也没有多言,只轻轻点头表示应允。
迅速安排好一切,李琚也不废话,只带上哥舒翰,便与大部队分道扬镳,转道咸阳。
送走李琚,李瑛与李瑶也不犹豫,径直带着大部队奔向萧关方向。
.......
咸阳城东,李宅。
一间简易的书房之内,李林甫正在提笔修订一本封面写着《唐六典》的律疏条文。
时至今日,李林甫已经罢相两年有余。
许是没了俗事的纷扰,如今的李林甫,已经没了在朝为官时的锋锐。
只从外表上看起来,倒更像是一位饱读诗书的风流名士。
他提笔正写得认真,忽闻院外犬吠骤歇,紧接着,一阵杂乱的脚步声,侵扰了他的思绪。
他笔锋一顿,一滴墨汁垂落,在纸张上洇开了一团乌云。
“砰~”
还不等他反应过来,书房的大门便被蛮力破开,下一秒,两道裹着血腥气的人影大步进门。
为首之人玄甲浴血,眉骨处一道新绽的伤口还在渗血,赫然正是李琚无疑。
“李相,久违了!”
照理说,寻常人陡然经历这等变故,纵然不大惊失色,起码也会显得慌乱。
但李林甫看着眼前这一幕,却是显得尤其淡定。
仿佛,早已预料到了这一天会来一样。
他放下手中毛笔,抬头望向浑身浴血的李琚,片刻后,忽地长叹了一口气,问道:“殿下今日是来请我,还是来杀我?”
李琚一步踏出,望着眼前这个曾经的生死仇敌,笑问道:“李相,西域风雪甚大,可与某同去沐浴风雪?”
听见李琚的问题,李林甫脸上顿时浮现一抹了然之色,却是并未应声,而是陷入了沉默。
李琚也不催促,只静静等待着李林甫的答案。
他相信,李林甫肯定会给出一个他满意的答复。
否则,当日便不可能遣人送信于他。
双方沉默良久,李林甫终于出声了,却不是回答李琚,而是反问道:“惠妃娘娘与寿王殿下,如何了?”
李琚望着李林甫平淡的表情,不禁挑了挑眉。
但他想了想,还是如实答道:“妖妃无事,李琩被我废了!”
“妖妃.......”
听见李琚对武惠妃的称呼,李林甫不禁有些愕然。
倒是李琩被废一事,并未让他有所动容。
李琚见状,也懒得继续废话,直言道:“叔公隐于咸阳观火多时,想必也该看够了吧?”
听见李琚对他的称呼突然从李相变成了叔公,李林甫不禁簇起了眉头。
随即有些迟疑地问道:“殿下不过于西域蛰伏两年,便有信心能够改天换地?”
“试试呗,风险越大,收益越大的道理,就不必我告诉叔公了吧?”
李琚耸了耸肩,并未正面回应李林甫。
毕竟,李林甫这样的人精,该防还得防。
李林甫自然听出了李琚言语中的防备,他也没计较,只是心中仍是有些顾虑。
“殿下当知,若殿下今日掳我出关,便是与整个关陇世家为敌?”
“世家?”
李琚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,旋即一把扯下肩上被血浸透的披风掷于案上,冷笑道:“我都造反了,你跟我说世家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