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拉着王雪娇的手,一路往宅子里面走:“瞧热闹去!”
王雪娇还有点不好意思:“熹微,这样、这样真的好嘛?”
“好!特好!”林熹微染了一点京片儿,说话粘牙:
“咱也体验一把老太太喝豆汁儿——好稀!”
王雪娇被她逗得前仰后合,哈哈哈大笑。
稀与喜同音,京都这句歇后语,是表达很喜欢某种东西、某个人、某件事。
林熹微十分微妙地运用了这句话,可是把王雪娇给乐呵坏了:
“好、好好!今个你喜上眉梢,成了吧?”
二人手拉着手,脚步轻快来到院内,黄老太的声音歇斯底里传来:
“不去!我不上那医院去!琳子,你给我撒手、撒手!”
姚伟杰的声音夹杂其中:“姥,腰都跌坏了,还不上医院瞧瞧?”
黄利琳也劝她:“老年人最怕跌跤,您又骨脆,抓紧上医院瞧一瞧。”
黄老太杀猪一般哀嚎,哐哐砸东西,心里话不管三七二十一都骂了出来:
“天杀的啊!你们两个没良心的狗东西,嫌弃老太婆年纪大了、不能动了,只吃不劳动是不是?”
“我白养了你啊琳子,抬走你亲爹,扭头又要抬走亲妈,你良心呢?”
“还有你,姚伟杰,我可是你姥姥,亲姥!”
“哪有人这么对待亲妈亲姥呢?我不去,我不上那医院!”
“医院是啥好地方嘛?进去容易出来难,谁晓得是不是竖着进去横着出来?”
“撒手!你俩都给老娘撒手!!!”
哭喊吵嚷之间,黄老太被黄利琳母子俩抬了出来,那老泪纵横的模样,哭得实实在在叫一个真切:
“我不去呐不去……你们、你们就是嫌弃我老太婆占地方,啊?”
黄老太挣扎之间,堪堪与林熹微撞个正着,灵机一动,她破锣音嘶吼起来:
“我喝了灵丹妙药水!我喝、喝了药水!我这腰伤眼瞅着就要好了,你们不能拿我当废物撵出去!”
她已经急到这种地步了,大白话摊开说:
“林熹微、林熹微那药水特管用,治好我的腰伤那不扎眼的事儿?你俩丢开手!”
知道真相的林熹微与王雪娇,排排站、吃大瓜,嘴角比那AK47还要难压。
……
在场的所有人,唯有她俩清楚内幕——
黄老太冲进来抢喝的所谓灵丹妙药水,其实就是白开水!
林熹微算无遗策,知道她会来作怪,故意倒了水放王信达跟前,勾黄老太上钩。
原以为,黄老太进门会迂回曲折一下,最起码客气说几句话,或者是哀求一番。
万万没想到啊!
老太太冲进来直接抢!明抢!
那又如何?反正无药效,就是凉白开。
黄老太还在努力挣扎,想让闺女外孙把自己抬进去:
“好闺女,好伟杰,快给我抬回家吧,医院、医院你爹去就可以了,我不去!”
“我马上就好,啊?我这腰伤,很快就能痊愈,不值当去那医院。”
“你放不放手?啊?黄利琳!故意气老娘是不是?”
“你们都是一伙儿呢,是不是?故意把我们老两口撵走,好给秦南城林熹微腾地方是不是?”
“天杀的啊!街坊四邻快来瞧一瞧、瞅一瞅,黄利琳这个不孝女,撵走爹妈呀!”
黄老太为了能留下来,已经彻底不要脸面了。
她小儿子的儿子,搞了个对象儿,已经到了谈婚论嫁地步,奈何,家里在京都没房子。
虽然她那孙子入职了国企,户口也落在了单位,是京都户口,可是没房子,本地姑娘不想嫁。
人家姑娘正在考察期,就差临门一脚。
黄老太由始至终都偏心小儿子,小孙子更是偏爱到骨子里。
为了小孙子的婚房,黄老太歇斯底里挣扎,什么难听的话、过分的话、不堪入耳的话,她都能骂出口。
眼瞅着要给她搬到副驾驶,黄老太双手死死扒拉着车门就是不松开,眼泪在老树皮一般的老脸上纵横斑驳:
“琳子,妈求你了,让妈在这里安享晚年吧,好不好?”
她一力承担骂名,死活不说自己是为了小儿子跟小孙子。
四周悄悄围观的街坊邻里,自然清楚这是上演哪一出,禁不住一个个唏嘘不已:
“呐,请神容易送神难,啧!老姚呐老姚,早知今日何必当初?”
“这黄老太死活不肯走,撵都撵不走,净想着霸占老姚家屋子。”
“穷酸相,吃屎都改不了,旁人家的房子就那么好?说占就能占?天子脚下,还有没有王法!”
“哎,快看,那个大肚子的俊俏小媳妇儿,谁呀?”
“我知道!那是南城媳妇儿,据说是沪上的大家闺秀,叫啥来着?哦,林熹微!”
“这小媳妇儿可不是俊俏能概括,嘴皮子好生厉害,昨天我在红枫林会议的自由活动现场瞅见她了,那一口流利的英语、法语、俄语,切换自如,跟在王姨身后不卑不亢,是个干大事的料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