司徒府门外,马车早已备好。
王允与貂蝉沉默地登车,车厢内气氛凝滞,只闻车轮碾过青石板路的辘辘声响,每一声都似敲在王允心头。
貂蝉静坐一旁,玉指紧攥绢帕,贝齿轻咬下唇。
她虽然愿意慷慨赴死,但到底只是一个少女,心中要说一点忐忑与慌乱之情没有,那是不可能的。
此刻的貂蝉强作镇定,但微微颤动的睫羽与苍白的脸色,却泄露出她内心的惊惶。
不多时,马车已然行进到董卓的相国府门口。
相国府正门早已打开,门口西凉卫兵肃穆而立,门后是奢华的假山园林,以及时不时走动的仆从,一切与寻常时候的相国府别无二致。
但在王允看来,此刻的相国府正门,就如同一只野兽张开的血盆大口,正要择人而噬!
王允,貂蝉父女二人在门口卫兵的引领下进了正门。
相国府内,与前庭惯常的旌旗招展、甲士林立不同,今夜府邸异常安静,唯见数名披甲锐卒无声肃立,如同雕塑。
引路侍从亦步履轻盈,不言不语。
这反常的死寂,更坐实了王允心中‘秘密处决’的猜想,令他脊背发凉。
很快,父女二人至被引入一间陈设精致却略显逼仄的花厅。
王允四下打量周围,只见厅内烛火通明,宴席之上竟仅有二人——主位董卓肥硕的身躯陷在锦垫中,见他到来,立时堆满笑意。
下首处,吕布大马金刀的坐着,英武侧脸在青灯烛灯的照耀下显得冷硬,目光扫来时,王允只觉那眼神锐利如刀,暗藏杀机。
王允也注意到,宴席间,除了四下走动上菜的仆从,除了来赴宴的自己和貂蝉父女之外,竟然只有董卓、吕布二人!
“果然…是鸿门宴啊……”王允内心凄惨一笑,已经做好了从容赴死的准备!
而这个时候,看见王允过来,董卓却是异常热络。
“哎呀!王司徒总算来了!快,快请上座!”
这两天,吕布一直明里暗里的劝说自己弄死王允,董卓当然是不能允许这场事情发生。
这也是他设下这场宴席的原因,缓和矛盾。
除了这个原因之后,另外一个原因则是——
儿子要完成人生大事,总得见见家长吧。
董卓起身相迎,手掌一把拉住王允有些僵硬的胳膊,几乎是将他按在离主位最近的席位上。
“蝉儿也到了,好好好!真是出落得越发标致了!来来,莫要拘礼,就坐奉先旁边!”
董卓此言本意是让未来儿媳与儿子亲近,听在王允耳中却如催命符咒一般:
‘坐奉先旁边’?莫非是要吕布亲自动手?!
王允内心愈发冰冷,他只感觉自己实在是低估了董卓的残暴程度,不仅杀人,还要诛心!
“谨遵相国大人之命。”
貂蝉依言低首趋步,至吕布下首席位盈盈跪坐。
她能感到身旁男子身上传来的凛冽气息与若有若无的酒气,心中凄楚万分,始终不敢抬头。
吕布瞥了一眼身旁看似柔顺、实则肩线紧绷的貂蝉,又看向对面面无人色、几乎坐不稳的王允,眼神深处确有一丝冷厉杀机闪过。
按理来说,王允这种一心想着搞事的家伙,自己应该立刻诛杀!
将其留下只会变成隐患,如同一颗不知道什么时候爆炸的炸弹,影响他们父子二人一统三国的大业。
但他的亲爹董卓一再坚持,自己也只能作罢。
但即便如此,吕布也在心中盘算着日后对王允的限制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