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陛下!鹰愁涧八百里加急军报!”
李世民心头一紧。
鹰愁涧?承乾!
那竖子又搞什么幺蛾子了?难道是那座炫耀武功的高塔塌了?
他一把接过铜管,抽出里面的帛书,展开。
一行龙飞凤舞的大字,直冲眼帘。
《奏请陛下:论北方长治久安及献俘大典之三重深意——臣等恭录殿下醉后真言》
李世民看得一愣。
醉后真言?
承乾又喝多了?还喝出了国策?这竖子!
他带着三分恼火,七分狐疑,往下看去。
“其一,‘镇魂碑’之策。殿下言,塔为‘坟墓’,意在警醒。献俘于塔下,非为炫耀武功,实为埋葬突厥狼子野心,立碑镇魂。令草原万代,永记与大唐为敌之下场……”
李世民的呼吸,微微一顿。
这个说法……有点意思。
他继续看。
“其二,‘雷霆手段’之策。殿下醉言,‘杀之当球踢’。此非残暴,乃大魄力!意在警示我等,对颉利此等元凶,断不可存妇人之仁。杀,则一劳永逸,以其头颅震慑宵小,绝其复辟之念……”
李世民的眼睛,骤然亮了!
这话糙,理不糙!
这简直说到了他心坎里!身为帝王,他何尝没有过这种杀伐决断的念头,只是碍于“仁德”之名,迟迟未决。
而当他看到第三条时,整个人的身体猛地绷直!
“其三,‘长治久安’之策!殿下醉问‘留着他,等着他儿子孙子再来反吗’,此乃万世之问!其破局之法,在于‘以夷制夷,分而化之’!将归降部族,化整为零,分迁各处,册封不同首领,使其互不统属,相互牵制!再以贸易、通w婚、官爵为缰绳,使其利在我大唐,而非草原一统!如此,则草原永为棋盘,我大唐,方是那执棋之人!”
“好!”
一声爆喝,宛如平地惊雷,炸响在太极殿中!
房玄龄和杜如晦被吓得一个哆嗦。
只见他们的皇帝,大唐天子李世民,手持帛书,手臂因为极度的激动而微微颤抖。他的脸上,震惊、狂喜、乃至一丝作为父亲的无上骄傲,交织成一种近乎狰狞的狂态!
“好一个‘镇魂碑’!好一个‘雷霆手段’!”
“好一个‘以夷制夷,分而化之’!”
他一把将帛书狠狠拍在御案上,双目迸发出骇人的精光,在殿内来回踱步,如同caged猛虎。
“朕与玄龄、如晦,商议数日,百思不得其解!朕的承乾,朕的太子,竟在醉梦之中,为朕,为我大唐,一言定下了百年国策!”
房玄龄和杜如晦骇然失色,连忙凑上前,拿起那份奏疏飞快浏览。
越看,两人脸上的血色就越少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羞愧和狂热的潮红。
从政治象征,到军事威慑,再到长远布局!
三策环环相扣,层层递进,一套完美到令人窒息的解决方案!
“陛下!”杜如晦的声音都在发颤,“此策若成,北境百年无忧!太子殿下之远见,臣等……拍马难及!”
房玄龄更是老脸通红,躬身长揖:“臣等还在纠结于杀与不杀的皮毛,殿下却已洞穿了长治久安的根本!圣明!太子殿下,真乃天纵圣明啊!”
李世民听着两位心腹的惊叹,胸中那股骄傲与狂喜,几乎要炸开!
他原以为,承乾只是在奇技淫巧上有些天分。
他从未想过,自己的儿子,在治国的大略上,竟已走到了如此恐怖的高度!
醉后真言?
不!
这不是真言,这是天授!是上苍借承乾之口,点化于他这个大唐天子!
“摆驾!”
李世民猛然转身,眼中燃烧着前所未有的火焰。
“朕,要亲赴鹰愁涧!”
“朕要当着文武百官的面,让承乾,给朕,给满朝臣工,好好讲一讲这个万世国策!”
“朕还要亲眼看看,那座即将埋葬突厥国运的‘镇魂碑’,究竟是何等的宏伟!”
他等不及了。
一个时辰,一刻钟,他都等不及了!
他要立刻见到那个让他骄傲到浑身战栗的儿子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