圣旨一下,李承乾彻底告别了躺平的梦想。
他成了大唐“官营拍卖行”的第一任,也是唯一的督办。
这个头衔听起来不伦不类,既不像朝廷命官,又不像皇商总管,透着一股子胡闹的气息。可满朝文武,没有任何人敢小觑。
因为这个不伦不类的新衙门,是太子殿下“受周公点拨”想出来的,是陛下金口玉言定下来的,更是在一夜之间,为国库挣来了相当于一个州府一年税收的庞大财富。
一时间,丽正殿的门槛,当真快被踏破了。
送礼的,道贺的,探口风的,求差事的,各路神仙络绎不绝。送来的贺礼堆积如山,从名贵的珊瑚树到西域的葡萄酒,应有尽有。那些曾经对东宫敬而远之的官员,如今一个个笑得跟花儿似的,嘴里全是“殿下圣明”“殿下高瞻远瞩”的溢美之词。
李承乾瘫在躺椅上,看着眼前这片繁华景象,只觉得心如死灰。
这些人,就像一群苍蝇,而自己,就是那块他们眼中香气扑鼻的……肥肉。
他双目无神地望着房梁,手里无意识地盘着两个玉球。旁边的小内侍称心,正小心翼翼地给他念着礼单。
“……吏部尚书长孙大人,送来东海明珠一对。”
“……兵部尚书侯君集将军,送来宝马‘踏雪’一匹。”
“……魏王殿下,送来前朝大家顾恺之《洛神赋图》摹本一卷……”
听到李泰的名字,李承乾的眼皮总算动了一下。
他这位好四弟,前脚还在等着看自己身败名裂,后脚就送来了这么一份大礼。这变脸的速度,比翻书还快。不过,这倒是提醒了他。
自己之前的失败,归根结底,在于用力过猛。
无论是搞军魂,还是搞拍卖,自己都亲自下场,还抛出了些似是而非的“高论”。结果,那帮自我攻略的戏精大臣,总能从自己的胡言乱语里,脑补出一万种“深意”。
父皇李世民,更是其中的脑补之王。
自己说什么“周公托梦”,他就信什么“天降启示”。
不行,得换个玩法。
既然主动出击,搞破坏,会被他们解读成“深谋远虑”。那如果……自己什么都不干呢?
就当个甩手掌柜,用最纯粹的懒惰,最极致的敷衍,去对待这份“神圣”的工作。把“不作为”这三个字,刻在脑门上。
一个好端端的衙门,若是主官天天摸鱼,不闻不问,底下的人就算再有能耐,也迟早会乱成一锅粥吧?到时候,衙门办砸了,钱挣不到了,父皇总该对自己失望透顶了吧?
对,就这么办!
这个计划的核心,在于一个“懒”字。
从今天起,他李承乾,就是大唐第一懒人!
想到这里,李承乾的心情稍微好转了一些。他挥了挥手,打断了称心。
“行了行了,别念了,听着头疼。把这些东西都收到库里去。”
“殿下,那……新成立的拍卖行,您不去看看吗?陛下拨了西市最好的地段,户部和内府都派了精干的官吏过去,就等着您去主持大局呢!”称心提醒道。
“去什么去?”李承乾翻了个白眼,“本宫今天乏了,谁也不见。告诉他们,衙门刚开张,百废待兴,最重要的是什么?是休养生息!让他们都歇着,没事别来烦我。”
说完,他把玉球往旁边一扔,拉过一张薄毯盖在身上,真的就这么睡了过去。
……
与此同时,长安西市。
一座崭新的二层楼阁拔地而起,门口挂着李世民亲笔御赐的牌匾——“大唐官营拍卖行”。
字迹龙飞凤舞,气势磅礴。
衙门内,几十名从户部、工部、内务府精挑细选出来的官员和书吏,正襟危坐,气氛庄重而热烈。
他们是整个长安城,乃至整个大唐,最先吃到螃蟹的人。
这些人,要么是仕途不顺,渴望抓住机会一飞冲天的;要么是精于算学,对太子殿下“非税财政收入”的理论惊为天人的。他们每一个人,都怀着满腔的热血和对未来的憧憬,聚集在此。
坐在主位上的,是户部派来的一位名叫张玄的郎中。此人年近四十,在户部熬了快二十年,为人勤恳,精通钱粮账目,却因不善钻营,始终未能高升。这次,户部尚书将他派来,既是看重他的能力,也是给了他一个天大的机会。
张玄清了清嗓子,看着底下那一双双充满期待的眼睛。
“诸位同僚,我等能在此共事,皆是托了太子殿下的洪福。殿下以经天纬地之才,开创此不世之功,我等身为辅佐,断不可辜负了殿下的期望!”
众人齐声应诺:“愿为殿下效死!”
“好!”张玄满意地点点头,“殿下很快便会驾临,我等在此之前,需得拿出一个章程来。关于下一次拍卖会的主题和拍品,诸位可有高见?”
话音刚落,底下立刻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