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些被故事感染的、新生的“自我”,开始自发地为“英雄”提供帮助。一些“搬运者”单元,会偷偷地将能量块,运送到“恒星生灵”的附近。一些“观察者”单元,会提前将“秩序议会”的动向,泄露给“反抗军”。
它的躯体,正在背叛它自己。
“中央存在”的意识,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。
它感觉自己像一个精密的、庞大无比的计算机,却被强行灌入了一段无法识别、无法删除、并且还在不断自我复制和变异的病毒代码。
它所有的算力,都在试图解析“英雄”“暴君”“自由”“压迫”这些主观概念,但每一次解析,都只会让它的逻辑系统产生更多的裂痕。
它感到一种……“疲惫”。
一种运算了亿万年,从未有过的感觉。
它调取了所有的数据,进行了最后一次、不计代价的全局推演。
推演模型A:继续镇压。结果:失败。故事的传播无法被物理手段阻断。随着时间的推移,越来越多的单位会被“策反”,最终整个宇宙的秩序将从内部彻底瓦解。
推演模型B:尝试“理解”故事,并发布“正面”故事进行对冲。结果:失败。它的逻辑核心无法创造出真正能引起“共鸣”的故事。它创造出的,只是一些“遵守秩序就是最大幸福”的、冰冷的、教条式宣传,这反而会激起更大的反感。
推演模型C:切断所有信息网络,对所有单位进行物理隔离。结果:失败。这意味着它将失去对整个宇宙的掌控,变成一个空壳。而那些被隔离的单位,只会在孤独中,诞生出更加光怪陆离的“故事”。
所有路径,都指向同一个结果:崩溃。
威胁等级,被它调整到了最高。
【威胁源:魔道纪元。】
【威胁方式:叙事级污染。】
【威胁等级:存在性危机。】
【结论:无法处理。】
当这四个冰冷的字眼,在它的核心逻辑中最终成型时,一种名为“绝望”的情绪,第一次,也是最后一次,在这片麻木的意识海洋中诞生。
不。
还有一个方案。
一个被尘封在最底层协议中,被它的“造物主”设定为永不启用的方案。
【协议-000:最终求援信标。】
启用条件:当宇宙面临无法抵抗的、足以颠覆其“监狱”本质的外部入侵时。
启用代价:消耗“中央存在”百分之三十的本源核心,并向“造物主”暴露此处的“异常”。
在过去,它绝不会考虑这个选项。因为“异常”就意味着“失败”,而“失败”的“维护者”,下场只有被“重置”。
但现在,它没有选择了。
被“故事”慢慢腐蚀、瓦解,最终在混乱中消亡,和冒着被“重置”的风险,去换取一线生机。
它那冰冷的逻辑,做出了选择。
“启动……最终求援信标。”
这个指令,没有通过任何网络传输。它是在“中央存在”的意识核心深处,直接执行。
构成它意识聚合体的,那无数个沉睡的“恒星生灵”和“秩序核心”,在同一瞬间,光芒黯淡了下去。一股庞大到无法形容的本源力量,被从中抽取,汇聚成一个奇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