蒙挚忽然向前逼近一步,高大的身影在鲛灯映照下将她完全笼罩,低声问道:“你就不怕?”
阿绾却并未有他预料般惊慌,反而仰起小脸,神色认真地分析起来:“怕也无用呀。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,我们一路走来连个人影都没见着。就算我喊破喉咙,也是白费力气。”
她眨了眨眼,语气很是平静,“倒不如问个明白,为何非要取我性命?做个明白鬼,总比糊里糊涂强。若理由足够充分,死了便死了,我保证不化作厉鬼缠着将军的。”
她这番一本正经的说辞,配上那张稚气未脱却故作老成淡定的小脸,竟让蒙挚忍俊不禁。
低沉的笑声在石洞中回荡,灯焰微微摇曳,那双素日冷峻的眉眼也染上了难得的暖意。
“将军,我说得很认真。”阿绾垮下脸来,“所以,究竟为何要取我性命?”
“你的命……”蒙挚唇边还带着未散的笑意,“我留着还有用。”他在石凳上坐下,那石凳显然是人工开凿而成,简陋却坚实。“既然到了这里,你心中定然有许多疑问。若我说……”
“哎,别说!”阿绾急忙打断,甚至还捂起了耳朵,“我什么都不想听。”
“来不及了。”蒙挚凝视着她,一字一句道,“你不听也要听,并且还要助我一臂之力。就像我会替你报仇一样。更何况,你的仇人恐怕不止严闾一人,其中牵扯的,或许远比你想象的更多。”
“什么?”阿绾愕然。
“难道你从未想过?”蒙挚的声音低沉而清晰,“那小漆盒中既是半枚虎符,那么所有与这虎符相关之人,都与荆元岑之死脱不了干系——包括你在内。”
阿绾攥紧了拳头。
她岂会想不明白这些?只是宁愿装傻充愣罢了。
“当然,这一切并非你的过错。”蒙挚的语气忽然柔和下来,“或许,这就是命数。荆阿绾,既然你已身在局中,就再难抽身而出。正如那夜我在破庙中对你说过的——”他的声音与记忆中的话语重合,令阿绾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,“‘你如今已身在局中,想独善其身,无异于痴人说梦。为我做事,查明真相,我蒙挚以性命担保,必护你周全。’”
“那……现在我要做什么?”阿绾的声音微微发颤。
“帮我。”蒙挚朝她伸出手,“把大王花给我。”
“你要做什么?”阿绾警觉地后退半步。
“我要进入幻境,直面内心最深的恐惧。”蒙挚直直地看着她,“我要看清自己此生最恐惧的时刻,更要借此查明真相。”
“真相?”阿绾重复着这两个字,手指略微攥拳。
“真相。”蒙挚的手依然悬在半空,掌心向上,“或许它就藏在我最不敢面对的记忆里。虽然只有这一小朵,但未必没有效用。”
“不行不行!”阿绾连连摇头,又后退了半步,“我们连合元中的毒是怎么配制的都不清楚,单这一朵花怎么够?万一还需要其他药材相辅呢?”
“不试过怎知不行?”蒙挚的手依然稳稳地伸着,目光灼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