立冬之日,寒气已然砭骨。
赵校尉跟随着百奚将军,风尘仆仆地从咸阳城返回了骊山大墓营地。
他们此行是专程向始皇陛下禀报前些时日营地苦役暴乱的处理结果。
因镇压及时,手段果决,未酿成更大祸端,且迅速恢复了陵寝工程的进度,始皇嬴政对此番处置颇为满意。
毕竟,这绵延四十余载的浩大工程,其间大小暴乱、骚动从未断绝,相较而言,此次仅死伤数百人便迅速平息,已属难得。
陛下龙颜甚悦,还特赐下了一些宫廷御酒与腌制好的肉食,以示嘉奖。
百奚看着那些赏赐,既高兴又有些犯愁,嘀咕道:“陛下赏赐自然是好,可咱们这趟带的人手少,这么多酒肉,如何运得回去?”
一旁同来述职的蒙挚闻言,便主动开口道:“这有何难?让吕英、白辰带一队人马帮你运送便是。若还不够,我亦可同行。”
同属蒙家军体系,百奚自然乐得接受这份好意,他黝黑的娃娃脸上绽开笑容,凑近蒙挚,带着几分戏谑与真诚说道:“蒙挚,要不……你干脆去我那骊山大墓营地替我值守几日?让我再多回家抱抱我那大胖小子!嘿,你是不知道,那小家伙,肉乎乎的,见我就笑,我这心里就跟化了蜜似的,真想天天守着他们娘儿俩!”
蒙挚闻言,眉头微蹙,那张年轻却过分冷峻的脸上露出一丝不以为然,他挺直脊背,语气带着军人特有的刻板与坚定:“百奚将军,此言差矣。我等身为大秦将士,首要之务乃是为陛下尽忠,为帝国效力。岂可沉溺于儿女情长、闺房之乐?那等温柔乡,最是消磨意志。”
“嘿!你小子!”百奚被这话噎得差点背过气去,指着蒙挚,哭笑不得,“你……你这就是还没开窍!这女人,得是自己真心喜欢的!这孩子,更是自己的骨血!那种感觉……唉,算了,跟你这榆木疙瘩说不通!你连个女人的边儿都没沾过,懂什么呀?这事儿,回头我得跟蒙恬大将军好好说道说道,非得给你安排一个不可!嘿嘿嘿……让你抓肝挠心的……”任凭百奚如何挤眉弄眼,蒙挚依旧是一副水火不侵的冷硬模样,不再接话,但帮忙运送物资的事情却并未推辞。
于是,蒙挚便与吕英、白辰一起,点齐了一队精干人马,押送着陛下赏赐的酒肉,以及额外筹措的一批越冬物资,浩浩荡荡前往骊山大墓营地。
这其中,尤以烈酒为多。时值寒冬,前番冰雨引发的风寒之症险些转为瘟疫,这些烈酒正好可供将士们驱寒暖身,亦是疗伤消毒之用。
此外,还有几大车常用药材,以备不时之需。
蒙挚一行皆是精锐,一路快马加鞭,毫不停歇,竟只用了一天一夜的功夫,便在翌日辰时刚过,抵达了骊山大墓营地。
此时,东方天际才刚泛起鱼肚白,惨淡的冬日阳光尚未穿透浓厚的云层。
百奚治军素以严苛着称,即便天寒地冻,营中亦是天不亮便督促苦役开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