崔令窈以为谢晋白会急不可耐的过去,对沈庭钰施以极刑。
然而他闻言,却没有太大反应。
低垂着眼睫,似在思忖什么。
挺拔的身姿定定立在夜色中,如松如柏。
周身气息沉寂。
刘榕不敢打搅,脚步不着痕迹的后退了半步,连呼吸都放轻了些。
良久。
谢晋白微微偏头,轻声开口:“你说……”
他顿了顿,道:“沈庭钰昏迷前一刻,是不是瞧见了你主母。”
……
暴雨过后,天气愈发寒凉,秋风席卷而过,寒意丝丝缕缕往骨头缝里钻,可刘榕额间愣是溢出薄汗。
自家主子有多疯魔,没人比他们这些心腹更了解。
寻常还好,但只要事关王妃。
他们这些身边人,从来都是慎之又慎的。
这会儿,问到了头上,避无可避,刘榕谨慎想了想,硬着头皮道:“民间有种说法,道是濒死之人能瞧见常人瞧不见之物,沈公子病重垂危,或许真有可能看见了主母,不过…不过也可能他病重瞧花了眼…”
谢晋白抬眸看了过来。
刘榕脊背一紧,急忙道:“殿下何不亲自去问问?究竟如何,一问便知,料他也不敢有所欺瞒。”
崔令窈:“……”
这人御下,威慑也太过了些。
刘榕是誉王府侍卫头领,在外头也是个人物,竟被他一个眼神,吓的恨不得把沈庭钰拖出来挡灾。
简直……
谢晋白却觉得有理。
他抬了抬下巴,道:“带路。”
“是。”刘榕当即抬步,在前头引路。
…………
沈庭钰所住的院子,是临时整理出来的。
偏僻,荒凉。
好在奴仆不缺。
全是京城跟来的沈家仆从。
主子身受重伤,他们随身伺候的奴仆能讨什么好,自然心急如焚。
里里外外忙活着。
只有沈珥心神紧绷,见谢晋白身影出现在院门口,他浑身一震,打起精神迎了上来,拱手行礼:“见过殿下。”
谢晋白看都没看他,脚步丝毫不见停顿,直直往里屋走。
来者不善。
沈珥硬着头皮就要上前阻止,手臂一紧。
“找死是不是?”
刘榕一把握住他的手臂,锁在背后,将人死死压制住,低声喝道:“我家王爷要见的人,你有几条命敢拦。”
王妃出了事,谁敢在这时候上去触霉头。
十死无生。
两人还在拉扯,突然,‘嘭!’地一声巨响。
紧闭的正屋房门,被谢晋白一脚踢开。
真是气势汹汹,跟潜入她闺房时的悄无声息完全判若两人。
旁观全程的崔令窈眼皮直跳。
室内,沈庭钰坐在床上,发冠散开,清俊的面容发白,上半身赤裸着,由两名大夫给他上药。
除了那一刀外,在湖底,为了护着怀里人,他用身体挡了不少石块的剐蹭,身体有大大小小的划伤。
房门被突然踹开,一阵寒风灌入,惊的正在上药的老大夫手抖了下,险些将药粉洒歪了。
沈庭钰抬眸看了过来。
瞧见来人,面上也没有什么情绪。
崔令窈紧跟在谢晋白身后,一进门,便毫不设防看见男人赤裸着的身体…
她什么也来不及想,急急忙忙别开脸。
很快又反应过来。
半裸算什么。
在她自己的世界,这样的尺度她不是天天见吗。
有什么好避讳的。
做了番心理建设,崔令窈心安理得的转过头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