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玡洲沐泉亭的弟子们聚在东侧低声交谈着,时不时露出讥讽之色;
北四洲几位散修靠在西侧石柱上,饶有兴致地看着对峙双方,时不时交递一个玩味的眼神。
“第一轮第二个考验,时间到!”
凌世昌的声音如洪钟撞破对峙的僵局,他缓步走到高台边缘,鹤发在残阳中泛着金芒:“胜负未分,倒是先学起市井斗殴了?”
见到凌世昌对自己投来的一抹凌厉目光,凌琛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,最终狠狠瞪了陆尧一眼,挥手示意族人退下。
他何尝看不出,刚才黑鼎的两次异动都是陆尧搞的鬼,既让他当众出丑,又不伤人,但这比直接对他动手更让人难堪。
高台上,凌耀杰看着场内渐渐平息的骚动,扬了扬手示意考验继续,遂语气平淡对身旁的皇甫卫风道:“年轻人就是争强好胜。”
“没有火花,怎炼得出真金?”皇甫卫风笑着端起茶盏,茶沫在水面聚成小小的漩涡,“这届炼器大典,倒是比往届有趣。”
他说话时,目光扫过陆尧,又落在凌耀杰袖中那截若隐若现的黑色玉简上,那玉简边缘的纹路,与大梵玄奥决第一卷的封皮如出一辙。
凌耀杰像是没察觉他的目光,忽然轻笑:“刚才陆尧控器时,神器台的弧光明明超出云湖镜极限,他却能硬生生折射成功,倒是有趣。”
“宝器的极限,从来由操控者决定。”皇甫卫风呷了口茶,茶雾模糊了他的表情,“陆尧若专注炼器,将来必成大宗师。”
“可惜啊……”凌耀杰拖长了语调,目光投向神器台中央的长盒,露出惜才之态:“他志不在此,反而会让其早夭......”
皇甫卫风没有接话,面色微沉转头看向场内。
皇甫隽羽恰好望过来,两人目光在空中相撞,没有言语,却都读懂了彼此眼中的深意,皇甫家不可能置身事外。
当年“围蔺之战”的血还没干透,蔺洲的风,又要起了......
场地内,仆役们正忙着清扫碎片,断裂的云湖镜、崩碎的流光壶残骸被装进刻着符文的木箱,箱底渗出淡淡的灵能雾气。
近半数炼器士被抬下场,有人捂着被弧光灼伤的手臂,有人捧着断裂的法器低泣,血腥味混着灵能焦糊味在空气中弥漫。
“凌琛宗师竟然吃了瘪?那小子到底是谁?”
“听说是齐州逸天宗的石竹,刚才那分身术法,竟能虚实转换!”
“哼,炼器大典比的是炼器,又不是术法耍诈!看第三个考验他怎么输!”
“蔺洲可是宝洲,齐州来的野路子也敢班门弄斧?”
......
围观者的议论声像潮水般涌来,南宫瞳听得眉头直皱,下意识往陆尧的方向瞥了一眼。
阳光透过神器台的巨掌缝隙,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,让其显得很是耀眼,不禁让南宫瞳微微一愣。
此时陆尧正对着转身欲走的嬴瑄瑶拱手,语气诚恳:“感谢嬴姑娘仗义出手。”
嬴瑄瑶脚步一顿,月白长裙在地面拖出细碎冰晶。
她没有回头,声音冷得像淬了冰:“下次炼器考验,别再碍事。”
说完,她周身寒气收敛,冰龙化作点点蓝光消散,只留下地面那朵六角冰莲,在残阳中泛着幽光。
陆尧摸了摸鼻子,有些尴尬地笑了笑。
刚才控器时,见弧光偏离轨迹射向她肩头,下意识就动了手,看来是真惹这位冰山仙子不快了。
“人家可不领你的情哟。”皇甫隽羽撞了撞他的胳膊,嘴角噙着揶揄的笑,“不过话说回来,你那虚实分身,什么时候教我两手?”
“北方有佳人,绝世而独立……”方逸眭望着嬴瑄瑶远去的背影,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支玉笔,正无意识地在掌心画着什么。
“别闹。”陆尧白了他们一眼,目光扫过场内剩余的炼器士。
剩余通过第二轮考验的一百多人队伍稀稀拉拉站着,不少人衣衫带血,却都眼神灼灼地盯着神器台中央的长盒。
那里装着九澜瓶,也装着所有人的野心!
“原地休整半个时辰,准备第一轮第三考验。”凌世昌的声音再次响起,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。
陆尧靠在一根刻满符文的石柱上,他抬头望向神器台顶端的长盒,盒盖缝隙渗出的青幽光芒,似乎比之前浓郁了几分。
第三个考验,才是第一轮真正的分水岭,陆尧眼底闪过一丝锐光。
残阳的余晖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,与神器台的巨掌阴影交叠在一起,像一张悄然张开的网,在等待着它的猎物...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