守卫用下巴指了指营地深处,一脸的幸灾乐祸,“自己滚进去找吧,现在你也不是什么老大了。”
江炎没理会他们的嘲讽,牵着马,径直走进了营地。
营地里的人看见他,全都停下了手里的活,目光齐刷刷地投了过来,充满了不加掩饰的嘲笑和鄙夷。
“快看,那不是河湾聚落的江炎吗?”
“啧啧,硬骨头也有今天啊,还真来当狗了?”
“可惜了,听说挺能打的,没想到是个软蛋。”
江炎对这些议论充耳不闻,他一步一步,走得极稳,径直走向了营地中央那个最大的帐篷。
帐篷里,许三刀粗野的笑声传了出来。
“进来!”
江炎掀开帐帘。
帐篷里烧着火,暖烘烘的,中间摆着一张大桌子,上面堆满了烤肉,还温着一壶酒。
许三刀大马金刀地坐着,旁边,坐着八妹。
小丫头脸色发白,身上的衣服换了一身干净的,但人瘦了一圈。
她看见江炎进来,眼圈瞬间就红了。
“哥……”
“闭嘴。”许三刀粗暴地拍了拍她的脑袋,力道不小,八妹疼得缩了一下脖子,“老子在跟你哥说话呢。”
他这才把目光转向江炎,咧开嘴,露出一口黄牙。
“来了啊,坐。”
江炎站着没动。
“我妹妹,你没动她吧?”
“她不是好端端在这儿吗?”许三刀指了指八妹,又喝了口酒,“怎么,毫发无伤,你还不满意?”
“你答应过——”
“我答应过什么?”许三刀直接打断他,脸上的笑容变得玩味,“我只说把她带回来,可没说请她当祖宗供着。”
江炎的手,攥成了拳头,骨节捏得发白。
“放心放心。”许三刀不耐烦地摆了摆手,“老子还没那么饥不择食。小丫头片子挺听话,这几天就在我这儿洗洗衣服,干点杂活,没人欺负她。”
江炎的视线落在八妹身上。
小丫头拼命摇头,示意自己没事。
“行了,别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。”许三刀站起身,“跟我来,给你安排个活儿。”
他晃晃悠悠地走出帐篷,江炎跟在后面。
两人来到营地后面的一片空地,那里堆着小山一样高的木头和兽皮。
“看见了?”许三刀指着那堆东西,“把这些,全部搬到那边的仓库里去。”
“今天之内,搬完。”
江炎扫了一眼,那堆东西,以他现在的伤势,三天也搬不完。
“搬不完呢?”
“那就继续搬。”许三刀笑了起来,“搬到你死为止。”
他转身要走,走了两步又停住,回头看着江炎。
“哦,对了,忘了告诉你。”
“你妹妹今晚要是看不到你回来,我就让她陪我喝酒。”
“我喝醉了,手脚可就不听使唤了,到时候会干出什么……你最好别知道。”
江炎的身体里,一股暴戾的冲动几乎要冲破头顶。
但他硬生生压了下去。
“我会搬完。”
“这就对了。”许三刀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,“好好干,以后跟着我,有你的肉吃。”
说完,他大笑着走了。
江炎站在原地,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,然后走到那堆木头前,弯腰扛起一根最粗的。
伤口撕裂的剧痛让他眼前一黑,差点栽倒。
但他咬碎了牙,稳住身形,一步一步,走向远处的仓库。
放下,再回来。
第二根。
第三根。
太阳从东边升到头顶,又从头顶落到西山。
江炎像一具不知疲倦的行尸走肉,来回奔走。
汗水混着从绷带里渗出的血水,把衣服浸得湿透,又被风吹干,结成硬邦邦的血痂。
他没有停。
天彻底黑透时,他终于扔下了最后一根木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