酒店房间内,柔和的魂导灯散发着温暖的光晕。
刚刚沐浴过的圣采儿穿着一身干净的白色小睡裙,坐在床边的矮凳上,湿漉漉的紫色长发披散在肩头,发梢还滴着晶莹的水珠。
她微微闭着眼睛,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,平日里那份冰冷的疏离感在氤氲的水汽和温暖的灯光下融化了不少,只剩下全然的放松和依赖。
李北斗站在她身后,手里拿着一条干燥柔软的毛巾,动作轻柔地擦拭着她的长发。
他的手法算不上多么娴熟,但极其耐心,一点点吸去水分,生怕弄疼了她。
看着采儿像只被顺毛的小猫般微微仰着头,一副舒适惬意的模样,李北斗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又宠溺的笑意。他想了想,还是觉得应该稍微引导一下,便放缓了动作,语气温和地开口:“采儿,以后对未央姐姐,不能像今天那样,知道吗?”
圣采儿享受的动作微微一顿,闭着的眼睛缓缓睁开,紫色的眸子里带着一丝茫然和不解,仰起小脸看向李北斗。
李北斗继续耐心解释道:“未央姐姐今天带你和樱儿在圣城玩,还请我们吃点心,是客人,也是朋友。我们要有礼貌,不能随便对别人露出敌意,那样不好。”
他试图用最简单直白的话语,让这个从小只与冰冷和杀戮为伴的女孩理解最基本的人际交往规则。
然而,他低估了采儿思维的单纯和偏执。
在圣采儿简单而直接的世界观里,并没有“客人”、“礼貌”这些复杂的概念。
她所接收到的信息,经过她那被冰冷和孤独填满的心房过滤后,只剩下最核心的一点——
大哥哥因为那个叫夜未央的女人,在训斥自己。
委屈。
一种酸涩的、陌生的情绪瞬间涌了上来,迅速淹没了刚才的舒适和满足。
她并没有哭闹,甚至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太大变化,只是那双向来没什么情绪的紫眸,迅速蒙上了一层水光,微微泛红。
她低下头,不再看李北斗,小小的肩膀几不可查地瑟缩了一下,攥着睡裙衣角的手指用力到指节发白。
那无声的委屈和受伤,比任何哭喊都更具冲击力。
李北斗的心瞬间就软了,那点试图“教育”的想法顷刻间烟消云散。
他暗骂自己一句糊涂。
跟一个从小被当做武器培养、缺失了几乎所有正常情感教育和人际交往的孩子讲这些道理,岂不是对牛弹琴?
更何况,她之所以对夜未央产生敌意,根源不正是对自己的依赖和占有欲吗?
这让他如何忍心苛责?
“唉……”
李北斗轻叹一声,放下毛巾,弯下腰,轻轻将那个散发着沐浴后清香、却浑身散发着低落气息的小小身影抱了起来,让她坐在自己臂弯里。
突然被抱起,采儿下意识地伸出小手搂住他的脖子,将脸埋在他颈窝处,依旧不说话,但那细微的、带着点抽噎的呼吸声,却清晰地传入李北斗耳中。
“好了好了,是老师说错话了。”
李北斗轻轻拍着她的背,声音放得极柔,带着安抚的意味,“老师没有怪采儿的意思。采儿想怎么样就怎么样,不用管那些乱七八糟的规矩。”
他抱着她在房间里慢慢踱步,像哄婴儿一样轻轻摇晃。
“未央姐姐是外人,采儿才是自己人。老师当然是向着采儿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