城楼了望台上的对决已近尾声。
谢云景的剑锋稳稳停在楚怀瑾的咽喉前寸许之地,冰冷的剑气激得他肌肤泛起细小的粟粒。
楚怀瑾并未躲闪,反而微微仰头,迎向那决定生死的寒芒,唇边竟漾开一抹解脱般的浅笑。
“将军!”数名忠于楚怀瑾的亲兵试图冲上了望台救援,却被谢云景的亲卫死死拦住,双方在狭窄的阶梯上再度爆发激战,但谁都明白,大势已去。
楚怀瑾对周遭的喧嚣充耳不闻,他轻轻叹了口气,声音飘忽得像一阵风:“谢云景,你赢了。”
谢云景目光复杂地看着他,沉声道:“楚怀瑾,你本可有一番作为。”
楚怀瑾闻言,低低地笑了起来,笑声中充满了无尽的自嘲与苍凉:“作为?是啊……作为三皇子最锋利的一枚暗棋,将北境军诱入死地的诱饵……一个连自己之心都无法遵从的可怜虫。”
就在这时,徐相在阿衡的搀扶下,也登上了了望台。
老人家看到眼前这一幕,顿时老泪纵横,痛心疾首地颤声道:“怀瑾……怀瑾啊!你……你为何要如此糊涂,为何要走这条路啊。”
听到舅父的声音,楚怀瑾身体微微一颤。
他转过身,面向徐相,看着老人悲痛欲绝的面容,眼中终于涌上了真实的哀伤。
他整理了一下染尘的青衫,对着徐相,郑重地双膝跪地,深深叩首。额头触碰冰冷的地面,发出沉闷的响声。
再抬起头时,他眼中已盈满水光,声音哽咽却清晰:
“舅父……不孝外甥楚怀瑾,辜负了您的殷切期望,更辜负了天下人的信任。怀瑾……罪该万死。”
他顿了顿,泪水终于滑落脸颊,“但是舅父,”他望着徐相,一字一句,掷地有声,“怀瑾这一生,做过许多错事,许多违心之事,但为了楚氏,怀瑾……从未后悔。”
徐相闻言,浑身剧震,看着跪在面前的外甥,指着他,嘴唇哆嗦着,却再也说不出一句责备的话来,唯有泪水长流。
哀其不幸,怒其不争,更痛惜这被命运玩弄的悲剧。
谢云景沉默地站在一旁,看着楚怀瑾跪地忏悔。
这个对手,可恨,可悲,却也可怜。他的痴妄,注定成空。
楚怀瑾维持着叩首的姿势,久久未起。
了望台下,北境军的控制范围越来越大,胜利的欢呼声隐约传来。
楚怀瑾被暂时羁押在一处僻静小院,院外重兵把守,但他独坐窗前的身影却异常平静,仿佛早已预料到这般结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