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谢知遥喉结滚了滚,强自压下心头翻涌的涟漪,抬手轻揉肩头那道清晰的牙印,目光渐渐恢复清明。
“隐忍终非长久之计。他既已视百姓如草芥,我们也不必再存半分退让之心。”
他指尖掠过她袖口上未干的血迹,声音沉了下来:“今日之事,不论有无证据,都必定是他所为。接下来你打算如何?”
凤倾城望着他眼中毫无保留的支持,心神微动。
自他坦诚心迹那日起,或者说在更早之前,他就这样一直陪在自己身边共担风雨。
他永远做得比说得多。
她正欲开口,马车外传来知行的轻唤:“公子,凤姑娘,到了。”
谢知遥动作一顿,松开环在她腰间的手,却在凤倾城起身时轻轻攥住她的指尖:“明日我再来看你。回去好好歇息,莫要思虑过重。”
凤倾城颔首:“好,那我先进去了。”
两人分别后,谢知遥并未立即离开。
他坐在马车中,目送她走向东宫,那身影在斜阳余晖里略显单薄,却又透着一股不屈的坚毅。
而在谢知遥看不见的地方,凤倾城脸上的温度一寸寸冷去,又恢复了金明池边那冰冷的神情。
直到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朱红宫门后,谢知遥才缓缓收回目光。
他靠向车壁,闭上双眼。
今日发生在金明池的一幕幕,此刻在他脑海中不断回放,藏在袖中的手止不住地轻颤——他还是太过自信了。
他原以为龙舟赛这般万人空巷的盛事,那位再如何疯狂也不至于动手。加之他们带了那么多护卫与高手,怎料到还会遭遇刺杀?
却原来只有他想不到的,没有那位不敢做的。
这是他第一次如此直面她遇险的瞬间,原来她每次所经历的,都是这般生死一线间。
那时他就在不远处,却仿佛被人刻意阻拦,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心爱之人濒临绝境。
想到那一幕,谢知遥忍不住一拳重重捶在车壁上。
“砰”的一声闷响传出车外,知行闻声,眼中闪过一丝心疼。
公子定是非常自责吧。即便他已做了万全的准备,却依然差点没护住想护的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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凤倾城尚未回东宫,她在金明池遇刺的消息已先一步传了回来。
齐天珩怒不可遏,在书房中怒砸一方端砚,然后便焦躁地来回踱步。
因而东宫大门甫一关闭,便有人自门侧闪身而出:“凤姑娘,太子殿下在书房等候。”
说罢躬身引路。
凤倾城神色未变,只微微颔首,随着那人朝书房走去。
至书房门前,那人在门外通传:“太子,凤姑娘到了。”
齐天珩在屋内应了一声,凤倾城推门而入。
只见他立于书案前,案上一片狼藉,地上还躺着一方碎裂的端砚。
除却齐天珩,室内再无一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