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年新年,林翡打来电话,他没让她走,当着她的面接了,然后告知了她林翡的身份,和他的部分计划。
他想要得到成威的信任,就必须暴露出自己的把柄和软肋。
真正的软肋,当然不能让成威抓住。
于是蒋天颂决定,凭空捏造一个软肋。
小南国会所重新开业那天,成威以为是他跟蒋天颂的对抗取得了胜利。
却不知,从他到各地搜罗帮手,重新搭建班子的那天起,他的一举一动,就都已经落入了蒋天颂的谋划中。
林翡是蒋天颂精心挑选的,她的身份让她对成威有足够的仇恨,那张像沈乔菲的脸则是恰到好处,能给他一个对林翡特殊关照的理由。
也要谢谢那些看他不顺眼的人,给他编撰那么多和沈乔菲的过往风月,传得多了,就真有傻子信了。
怎么也不想想,沈乔菲又没死,他要是真那么在意沈乔菲,为什么不干脆直接去找她。
从一开始的会所营业,他每隔一段时间去盯守,到慢慢的,半年之后,因为一无所获,行动逐渐懈怠,再到后来的彻底放弃,沉迷酒色。
他用两年的时间,演绎了一个事业不得志,在人情世故的磋磨与历练中忘掉初心的角色。
成威也由一开始对他的严防死守,到后面掉以轻心,再到相信他就是那么无能,对他彻底蔑视。
一两张照片就那么可信吗?林翡嘴里说出来的话就一定可信吗?
真正的败局,是败在成威的心态上。
他不该把自己看得太高,更不该把别人看得太低。
除了对付成威外,蒋天颂这两年,还一改本性,四处应酬,不断地拓展人脉。
三年前的那一场失败,也让他彻底地认清了自身的状况。
孤木不成林,他个人再有能力,没人愿意帮助他,他能做到的也仅限于自保。
但他想要的东西,仅仅自保是不够的,他想要办事,想要实权。
蒋老爷子对他的培育很好,但老爷子毕竟是出身军统,在军中谁功绩多,枪法好,枪杆子硬,谁就能拿到话语权,就可以至高无上。
但这一套在蒋天颂的职场行不通,现在是和平年代,不可以看谁不顺眼就拉出去枪毙了。
念初当年问过他一个问题,过个年,他收到那么多的新鲜水果,她从早到晚不停地吃,但就是怎么都吃不完,往年他都是怎么处理的?
蒋天颂没回答她,因为往年,他根本就不收东西。
无论是向上结交还是向下结交,互通往来往往是最简单的第一步。
他收的不是水果,是一道向外人敞开的口子。
人家送他一筐水果,他就请人一顿饭局,熙熙攘攘,利来利往,交情就是这么出来的。
曾经他只做自己手里的事,现在各部门都有他的人脉。
成威被告发的那一刻起,他的人脉就都运作起来了。
敌人拼命地找证据想要搞垮他,“朋友”则是努力地寻求蛛丝马迹,要帮助他。
他本身就是清白,所谓的“把柄”全是他一手策划,想要搞垮他的人,最终只会被他借力,查到成威和裴有良的身上去。
所涉及的部门,知情人数量之多,让成威那个为他兜底的父亲,再也别想重复当年的只手遮天。
自此之后,万物发生,皆利于他。
不过也有些小意外,蒋岸英还真以为念初跟男友吵架,恢复单身了,竟然去追求她。
蒋天颂听到娇姐汇报,顿时一个计划又起,直接找蒋岸英谈话。
念初恢复单身,桃花肯定是少不了的,蒋天颂需要她有个明面上的幌子,掐掉她的烂桃花。
在此之前,蒋岸英真的一点都不知道他们俩的关系,被蒋天颂拐弯抹角警告一通才反应过来,悔得冷汗津津。
他虽然姓蒋,但到底不是正统蒋家人,更怕得罪蒋家人,几乎没怎么费工夫,蒋岸英就答应了替他办事。
反而念初在得知这事以后,心里一言难尽极了,她不想配合的,觉得蒋天颂真不做人。
不过在意见不同时,她总归是无法说服他的,稀里糊涂,也就这么随他去了。
念初单纯,蒋岸英别有用心,又自知得罪不起念初,在她面前表现出来的自然都是好的一面。
两年配合下来,还真有点拿蒋岸英当朋友了。
“好端端一个人,就为了配合你,他连社交自由都没有,口碑也变差,不是功劳也是苦劳了,你就这么过河拆桥呀?”
念初觉得蒋岸英挺可怜的,学校里喜欢他的女老师和导员都有,其中不乏很优秀的,但因为蒋天颂的事,他一个都不能接受,形单影只的。
不仅要顶着道德败坏,勾引女学生的名头,无端遭受白眼,还要配合蒋天颂的安排,一点私人时间都没了。
“他的功劳苦劳我会处理,这不是你需要考虑的事情。”蒋天颂不喜欢念初当着他的面这么为另一个男人说话:“这两年见自己女人还要遮遮掩掩,躲躲藏藏的,我也不容易,你怎么不心疼我?”
他故意重复念初的话,酸溜溜说:“我都瘦了。”
“啊?”念初懵懵的,迟疑着看了看他吃干净的空碗:“那,我再去给你煮一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