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闻母亲殷十娘竟寻到城下。
金吒与木吒站在文殊、普贤身后,脸上竟无半分波动。
仿佛听到的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的名字。
他们兄弟俩眼神淡漠,毫无身为人子听到母亲应有的关切与动容。
广成子此时,则是冷哼一声,面露不屑道:
“一介无知妇人,也敢来此搅扰?轰走了事,莫要误了正事!”
初来乍到的李靖深知广成子在阐教中的地位,生怕惹得这位上仙不喜。
影响到自己,连忙躬身应和,语气带着讨好与急切:
“上仙息怒!是在下治家不严,惊扰了上仙与诸位。”
“在下这便去将那无知妇人轰走,绝不让她玷污了西岐清净!”
说罢。
李靖便带着金吒,木吒二人,快步登上了西岐城墙。
城墙之上,李靖负手而立,居高临下地看着城下那个面容憔悴,身影单薄的妇人。
金吒和木吒则面无表情地站在他身后,如同两尊冰冷的雕塑。
原本情绪激动、不断呼喊的殷十娘,在终于看到李靖身影的那一刻,反而十分奇怪的平静了下来。
她不再哭喊,只是微微仰着头,目光死死地锁定在李靖脸上。
那目光中,没有了往日的温情,只剩下一种近乎绝望的平静和执拗的追问。
她抬起手,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发,声音不大,却清晰地传上了城墙,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沙哑:
“李靖,你叛国暂且不提,我今日前来寻你。”
“只想问你一句,你我夫妻数十载,我殷十娘可曾有过对不住你之处?”
“你为何……为何要如此绝情,弃我于不顾,甚至连一句告知都吝啬给予?”
“你是盼着我被大王处死吗?”
李靖被殷十娘的目光看得有些心虚,但更多的却是恼羞成怒。
他板着脸,厉声喝道:
“殷十娘!休要在此胡言乱语,蛊惑人心!”
“我李靖弃暗投明,乃是顺应天命!”
“你一届妇人,懂得什么家国大义?速速离去,莫要自误!”
李靖完全不提抛弃发妻之事,反而将话题引向大义,试图掩盖自己的薄情。
见殷十娘沉默不语,不回答自己。
李靖心中那点愧疚瞬间被一种急于撇清的快意取代。
他像是要彻底斩断过往,猛地从怀中掏出一封早已准备好的书信。
运起一丝微末法力,将那信纸轻飘飘地掷下城墙,恰好落在殷十娘脚前。
这是一封休书。
“殷氏,自此之后,你我夫妻情断,恩义两绝!休要再来纠缠!”
李靖的声音冰冷,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绝情。
闻听此言。
殷十娘俯身,拾起那封休书。
纸张轻薄,却重若千斤。
她目光扫过上面熟悉的字迹和那刺眼的“休”字!
心中竟没有掀起太大波澜。
可能是因为她的心,早就在得知李靖叛逃却独独抛下她的那一刻,已经被伤得千疮百孔,近乎麻木了。
她今日寻来,与其说是挽回,不如说是为自己数十年的付出,求一个答案。
现如今,这封休书,就是她曾经的丈夫李靖给她的答案。
她接受了。
她也没有哭,更没有问为什么,只是默默地将休书折好,收入怀中。
紧接着,她抬起头,目光越过李靖,带着最后一丝微弱的希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