远在魔都的陈天乔,对即将到来的风暴仍浑然不觉。
他看着经由层层转汇的“隐蔽”账户上不断跳动的数字,脸上露出了久违的、带着几分狠厉的笑容。
一种“大仇得报”的快意,在他心中弥漫开来。
在他看来,自己的布局堪称天衣无缝。
除了提供那份至关重要的《传奇》私服母盘之外,他没有留下任何直接与自己相关的痕迹。
私服程序的开发,他并未动用盛大的任何资源,而是秘密委托了一家韩国游戏公司完成,隔着一道国界,足以切断技术溯源。
资金流向更是经过精心设计,通过数个海外空壳公司与境内皮包公司的复杂流转,最终才进入他的账户。
他甚至还不放心,通过特殊渠道弄来了几张完全无关人员的身份信息用于开户。
自始至终,都没有使用过任何与他陈天乔相关的真实身份。
“陈天啊陈天,就算你怀疑到我头上,又能如何?”
陈天乔端起桌上的高脚杯轻轻晃动,琥珀色威士忌中包裹着的冰球与杯壁碰撞,发出了清脆美妙的声响。
他望向窗外陆家嘴的璀璨夜景,嘴角微微勾起。
“陈天啊陈天,你以为收购了娱美德就能高枕无忧?”他低声自语,眼中满是讥讽。
在他看来,自己的复仇计划堪称完美。
私服的出现,将直接动摇《传奇》的根基,玩家留存和付费意愿都会快速降低。
直接的金钱损失是对陈天最直接的打击报复。
所有环节层层外包,资金多重流转,即便追查,线索也会断在境外和那些“替死鬼”身上。
私服的暴利模式不仅能弥补他失去《传奇》代理的损失,更能反过来侵蚀陈天的现金奶牛,可谓一箭双雕。
他甚至开始构思下一步计划。
一旦私服形成规模,他可以顺势推出一个“改良版”的传奇类游戏,将这些私服玩家直接导入,完成一次完美的“洗白”。
届时,陈天花费巨资和时间营造的《传奇》生态,都将沦为他的免费试验田。
“商场的战场上,哪有什么干净的手段?成王败寇而已。”
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,感受着烈酒灼烧喉咙的快意。
“等你找到证据,我的新游戏也该上线了,到时候,看你还能不能像现在这样风光?”
他拿起电话,接通了他在韩国的联络人:“第二批母盘的定制需求,可以准备了。”
“这次,我们要增加一些‘劲爆内容’。”
放下电话,陈天乔脸上尽是运筹帷幄的自信。
他仿佛已经看到,陈天在私服的冲击下焦头烂额的模样。
而他自己,则将踩着《传奇》的废墟,建立起新的游戏帝国。
他并不知道,就在他构思着所谓“劲爆内容”的同时。
猎手已经锁定了他的方向,一张针对他的大网正在悄然收紧。
......
莞城某处隐蔽工厂。
洪志行坐在电脑前,盯着屏幕上银行账户的入账记录,呼吸不自觉地粗重起来。
短短一周,账户余额100000后面又多了一个零。
这种财富暴涨的冲击,比什么烈酒都上头,他只觉得一股热流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,脸颊都兴奋得发烫。
什么陈天,什么首富,此刻都被这实实在在的数字冲得七零八落。
“去他妈的杞人忧天!”
他猛地一拍大腿,噌地从椅子上站起来,在堆满空白光盘和母盘的办公室里来回踱步。
不远处生产线运转的低沉嗡鸣声,此刻听在他耳中,比任何交响乐都悦耳。
那一条条流水线在他眼中变成了一条流淌着黄金的河流。
而他洪志行,就站在河流的源头,拿着最大的水瓢!
他拿起一张刚刚下线、还带着点余温的光盘,对着灯光打量。
透明的碟片反射出七彩的光晕,迷人极了。
“小宝贝儿,你们可不是塑料片儿,你们是会下金蛋的凤凰啊!”
他不再满足于只在办公室里偷着乐,直接掏出手机,拨通了一个号码:
“老刘!晚上‘盛世皇朝’我请客!对,顶楼那个大包间!把兄弟们都叫上!不醉不归!”
挂了电话,他意气风发地一挥手。
之前那点提心吊胆,早已被这日进斗金的现实碾碎,抛到了九霄云外。
风险?
那是穷人才需要考虑的事情。
深夜,洪志行仍在夜场流连。
而他那座地处偏僻的工厂周围,却悄然出现了一些陌生面孔。
厂区不远处的岔路口,不知何时停了一辆白色面包车,车窗贴着深色膜,看不清里面情形。
一连几天,它就那样安静地停着,不像故障,也不见人下车。
最先察觉异样的是厂里的老工人,当作闲话告诉了洪志行。
洪志行那时正因为一批新到原料质量低劣而大发雷霆,闻言心头莫名一紧,但随即被更强烈的烦躁盖过。
他挥挥手,不以为意:“别他妈自己吓自己,估计是车坏了等配件,甭管它!”
话虽如此,一层无形的阴霾却悄然覆上心头。
陌生面孔并未消失。
几天后,一个穿着快递制服、身形却格外魁梧的男人骑着电瓶车来到厂门口,声称要核对收货地址与公司信息。
他说话时,眼神越过保安,迅速扫视着厂区外部环境。
又过两日,竟来了两个自称“环保局”的人,说要检查工业废水排放。
洪志行的工厂根本不产生工业废水。
他塞了两个红包,客气地将人送走,心里却打起鼓来。
那两人问的问题细碎得反常,不像常规检查。
洪志行不再像从前那样,动辄去生产线旁陶醉地巡视了。
他更多时间蜷在二楼那间拉着厚窗帘的办公室里,时不时走到窗边,挑开一道缝隙,警惕地向外窥探。
他看着账户里持续增长的数字,那份曾经炽热的兴奋,早已凉了大半。
这些钱,此刻仿佛成了一块烫手的山芋。
他在心里反复安慰自己,也像在对冥冥中可能存在的监听者辩解:
“我只是个生产的……我只是下游……我什么都不知道……”
“天塌下来,有个高的顶着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