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如墨,将贝丘城笼罩在一片肃杀之中。
文丑攻城受挫的怒火尚未平息,蒋奇已亲率八千锐卒扑了上来,云梯如林般架上城墙,士兵口中衔枚,刀光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寒芒。
守军已做了轮换,赵云银枪舞动如梨花飞雪,每一次挑刺都伴随着袁军士兵的惨叫,朱灵则亲自擂鼓助威,鼓声震得大地微微颤抖,田丰手持令旗在城楼上来回奔走,精准调配箭矢与滚石,将蒋奇的第一波攻势死死挡在城下。
待到三更天,蒋奇部已是人困马乏,高干又带着生力军接踵而至。
他改变战术,命士兵推着冲车猛撞城门,又遣死士攀爬城墙死角,试图撕开缺口。
赵云见状,当即抽调两百精锐绕至城墙侧翼,凭借熟悉的地形居高临下突袭,朱灵则亲自率军加固城门,用巨石与铁索层层封堵。
而赵剑与张辽则在城中营房养精蓄锐,盔甲上还沾着白日血战的血迹,却已鼾声震天,只待下一轮守城轮换。
厮杀声、兵器碰撞声、冲车撞击声交织在一起,直至天边泛起鱼肚白,高干看着城下堆积如山的尸体,才不得不鸣金收兵。
黎明,颜良率军接替高干再度攻城,午后不得不再次败退。
文丑立即接替。
袁军士兵如潮水般一波波冲向东门,箭雨密集得遮住了日光,城墙砖石在持续撞击下簌簌掉落,缺口数次被撕开,又被守军拼死堵上。
赵剑、张辽,赵云、朱灵轮流守城,田丰则统筹箭矢、滚木雷石、火油、金汤消耗与发放,确保每一次防御都有有效物资。
如此昼夜交替攻伐三日,贝丘城东门早已千疮百孔,墙面布满箭痕与血污,城门更是被撞得凹陷变形,却始终未被攻破。
而袁军的攻势,也从最初的凶猛如虎,渐渐变得力不从心。
第三日夜晚,袁军士兵冲锋的速度明显放缓,嘶吼声也弱了许多,云梯架得歪歪扭扭,冲车撞击城门的力道也大不如前。
入夜后的袁军大营,伤兵满营,到处都有哀嚎的声音。
袁绍捏着名册的手指关节泛白,指腹下的竹简被汗液浸得发潮。
三日攻城,阵亡三成!战死士兵的尸体在东门之外堆成了小山,伤者更是不计其数。
可战之兵只有不足万五。
每一个记录伤亡数字的墨字,都像烧红的烙铁,烫得他心口发紧。
他眼前浮现的不是冰冷的文字,而是贝丘城东门下堆积如山的尸体。
那是他的精锐,是他逐鹿天下的根基,如今却成了城墙下无人收殓的枯骨。
最初的震怒早已被刺骨的恐慌取代。他本以为以十倍兵力攻一座孤城,不过是手到擒来。
可如今,不仅没能踏破城门,反而让麾下将士的士气跌落到了谷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