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思文看着族弟深邃的眼眸中那不容动摇的决心,似乎明白了些什么。
秦思齐的目光,早已超越了绥德一城一地,投向了更广阔的边境格局。在下一盘更大的棋。
这让秦思文的心脏也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跳动,既为可能解决的财政困境看到一丝希望,又为这计划的胆大妄为和潜在的风险而感到心惊肉跳。压下心中的不安,点头道:“我明白了。那…接下来该如何行事?”
“让思武去,是我族中人,值得信赖。思武此去,首要任务是重新建立稳固的联系,表达我们‘合作’的意向,试探对方的态度和底线。
其次,也是更重要的,是让思武亲眼看看,亲身了解这条线的具体脉络、交易地点、交接方式。尤其要注意观察,草原上的那些部落,他们最缺什么?
是对我们的茶叶、布匹、铁器更感兴趣,还是对盐巴、药材更为渴求?不同的需求,代表着不同的议价权和潜在的风险。
记住,思武此去的身份,只是一个对塞外好奇、跟着掌柜见世面的随行伙计。多看,多听,少问,尤其不要打探对方的部落兵力、内部事务,安全第一,若事不可为,或有任何暴露的风险,立即撤回。”
这是一项极其危险的任务。深入草原部落,与那些彪悍难测的蒙古人打交道,一旦身份暴露,或者遇到黑吃黑,几乎必死无疑。
秦思武领命,没有半分犹豫。他挑选了两名同样精干且口风严实的族人作为随从,三人改换行装,扮作皮货商队的伙计,如同一滴水珠融入江河,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州城,没有在州衙引起任何波澜。
秦思齐则继续按部就班地处理着明面上的政务,批阅着重新启用朱笔写就的公文,视察秋收后的农田,安抚民生,仿佛一切都与往常无异。
只有他偶尔在处理公务间隙,投向北方天际那深沉目光中,才隐隐泄露出一丝内心的凝重期待与难以完全掩饰的隐忧。
几天后的一个傍晚,天色刚刚擦黑,州衙后门被轻轻叩响。门房早已得到吩咐,将来人直接引到了秦思齐的书房。
来的正是赵管家,掌控着绥德乃至陕北一条重要走私线路的赵家商号的实际负责人。
他看上去约莫五十岁年纪,面容普通,身材微胖,但一双眼睛却异常明亮,透着商人的精明与久经历练的沉稳。
穿着一身不起眼的灰色棉袍,对着秦思齐躬身行礼,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恭敬与试探:“秦大人,小人赵福,依约前来拜见。”
秦思齐没有绕圈子,直接伸手虚扶了一下:“赵管家不必多礼。坐。”
指了指旁边的椅子,待赵福小心翼翼地在半边屁股上坐下后,才缓缓开口道:“此番走私?价值几何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