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了王老这话,市里领导的面上,也写满了凝重。
他们知道,沈随安肯定希望是他的家人陪在身边,有颜笙陪在病房,他们不好过去打扰,却也怕沈随安会有什么好歹,不敢离开医院。
颜笙告诉自己,沈随安还有活下去的机会,是好事。
她也相信,他一定会活下去。
可看着病床上,他那憔悴得毫无血色的脸、干裂的唇,她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滚落。
“沈随安,你一定要醒来,我和女儿,都盼着你能好好的。”
“我能看出,枝枝并不讨厌你,他只是觉得,你辜负了我,她才不愿跟你相认。”
“等你好起来,好好跟枝枝解开心结,她一定会认你这个爸爸。”
“你已经抛弃妻女十九年,我们好不容易重逢,你不能再不负责任地抛下我和枝枝……”
“沈随安,与你重逢,知道你已经有了妻子、儿女双全,我真的特别特别恨你。”
“哪怕知道你和苏满是假结婚,我依旧恨你。”
“我恨你记得所有人,却偏偏忘了我,我恨你十九年来,从未回过乡下一趟。”
“可那些怨恨,与生死相比,又太过浅薄、不值一提。”
“我们都已经不再年轻,我只希望余下的日子,我们能一起好好走下去。”
“等你醒来,我们就复婚……”
沈随安手冰冷,颜笙一直在跟他说话。
说他们曾经的甜蜜幸福,说接下来她的打算。
可她说得嗓子都哑了、嘴皮子也疼了,他依旧一动不动地躺在病床上,丝毫没有要睁开眼睛的意思。
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,颜笙眸中的焦急、担忧越发浓重。
她看了眼左手腕上的手表。
见已经过去了二十四小时,她努力忍着的眼泪,止不住扑簌簌落了下来。
“沈随安,你醒醒……”
“你说过会好好补偿我和女儿的,你若言而无信,我会永远讨厌你!”
颜笙越说心里越难受,声音中止不住染上了几分赌气的意味,“你不醒来也没关系。”
“正好,旧的不去新的不来,我可以找个新的丈夫,枝枝也可以有个新爸爸。”
“等着明年你忌日,我还可以带着我的新丈夫……我们一家三口,去你坟头给你烧纸!”
跟他说了太多太多话,他都毫无反应,颜笙已经急到崩溃、急到绝望。
她以为,她赌气一般说这些话,他会和之前一般,依旧毫无反应。
谁知,她却听到了他那微弱得好似清风吹过的声音,“阿笙,别……别嫁给别人……”
“别让……别让枝枝喊别人爸爸……”
“你说会跟我复婚,你不能……不能说话不算话……”
他指尖轻颤,艰难地试图抓住颜笙的手。
只是,他伤得太重太重,完全使不出力气,就连抓住她手这么简单的动作,他都做不到。
颜笙含着泪,用力反握住了他的手。
他醒了,还能陪她一起白头到老,真好。
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般漫长的时间,她听到自己哑声说,“沈随安,我不会食言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