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他们,没有。”
“也用不着,一个比一个有活力,甚至有一个已经活成老妖怪了。”
陈平平听到这话,笑得更灿烂了,眼角的褶子都舒展开来,像是盛开的菊花。
过了一会儿,他将话题拉了回来,房间里的气氛重新变得严肃而专注。
“那……”
“你接下来想干什么?有什么打算?”
范隐沉吟了片刻,似乎在组织语言。
“打算嘛……”
“倒是有。”
“这不是我出使了一趟北奇,功劳不小。”
“还有出谋划策,让老二去赈灾,将功折罪。”
“赈灾的事,关乎皇室体面,陛下一定不会让其失败的。”
“规劝皇子赈灾的功劳,我也一定能拿到。”
“我为了让陛下收回赐婚的想法,又献上了赈灾注意事项,又是一件功劳。”
他掰着手指,一件件数着,语气里没有半点喜悦,反而透着一股挥之不去的烦恼。
“这些功劳太多了,我想办法,拖延了封赏。”
“但要不了多久,这些封赏还是会落下来的。”
“所以我打算这段时间搞点事,把这些功劳都消耗掉。”
陈平平的眼中流露出一丝好奇,他身体微微前倾。
“又要把这些功劳消耗掉?”
“怕锋芒太露?接不住?”
“还是怕木秀于林,风必摧之?”
范隐笑着摇了摇头,烛光在他的脸上投下变幻的光影。
“这倒不是,我都来京城这么久了,还去了趟北奇出使。”
“虽然还年轻,但资历应该能担得起这些功劳。”
“我想消耗掉这些功劳,主要是我怕麻烦。”
“我不想,他借着这些功劳,把我抬到太高的地方,或是给我太大的权力。”
陈平平的眼神里透出询问。
“为什么?”
范隐挠了挠头,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。
“因为我觉得,那些太高的位置和太大的权力,是束缚。”
“我无论爬得多高,终归还是在他之下。”
“只要没有超过他,爬得越高,越会被他那双眼睛看得越清楚,越会被无形的线牵扯得越紧。”
“我要想做些什么,都会束手束脚,很不自在。”
“现在这样刚刚好。”
他伸出一根手指,在空中点了点。
“就一个监察院提刑司的职位,位高有权,但又没什么具体权力。”
“有办事的权力,但没有什么具体的职责。”
“下到贩夫走卒,上到皇亲国戚。”
“小到偷鸡摸狗,大到通敌叛国。”
“只要我想管,都能管。”
“而且我还有管的底气。”
“未来监察院接班人,内帑未来主人的哥哥,户部尚书的儿子……”
范隐细数着自已的头衔,每说一个,嘴角的弧度就上扬一分。
“还有我自身。”
“诗神的名声,九品武者的武力,北奇帝师的虚衔……”
陈平平在旁边静静听着,在他话音落下后,慢悠悠地补充了一句。
“还有隐藏的皇子身份。”
范隐脸上的得意瞬间凝固,随即立刻摆手,脸上满是嫌弃,身体都往后缩了缩。
“别,别,别。”
“这个是最麻烦的东西。”
陈平平反问。
“何以见得?”
范隐身体猛地前倾,压低了声音,那神情仿佛在谈论什么瘟疫。
“你看啊,皇子,还是隐藏的私生皇子。”
“虽然是隐藏的,但只要被人知道,那就是皇子,一言一行,就代表皇室,太麻烦。”
“而且做个什么事情,极有可能被别人解读出,对皇位有想法,所作所为都是为了争皇位。”
陈平平点了点头,表示认同。
“好像是这个道理。”
“不是好像,而是就是这样啊。”
范隐的语气加重了几分。
“我想抵消立下的功劳,还有一个原因,就是让庆皇不要因为这些功劳,公布我和范贤隐藏的皇子身份。”
“你是没看到,今天那场宴席上,他看我的那个眼神,那是直接把‘看,这就是我儿子’几个大字写脸上了。”
陈平平听完,发出一声轻笑。
“嗯,听上去很有道理。”
“那你具体想做什么?”
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看好戏的光芒。
“要将京城捅出个窟窿来?”
范隐的嘴角随意地一勾。
“大差不差吧。”
陈平平听到此话,脸上的笑容彻底绽放开来,他靠在椅背上,瘦削的身体里透出一种睥睨天下的气势。
“放心,随意折腾,我给你兜底。”
范隐听到这句话,脸上的表情瞬间一变,露出一个阴险的笑容。
“有你这句话,我就放开手脚了。”
他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。
“桀桀桀……”
陈平平看着他这副模样,摇了摇头,语气里却满是纵容。
“看来,京城有人要遭老罪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