象蛇的象鼻卷着三人,稳步踏过昆仑的碎石坡。沈璞扶着象蛇粗糙的皮肤,能清晰摸到皮下流动的温热——这异兽虽身形庞大,动作却极稳,连陡峭的冰碛岩都如履平地。阿蛮坐在象蛇的额头上,晃着腿哼着山歌,铜叉上还串着两颗沙棠果,时不时咬一口,甜汁顺着嘴角往下淌:“这果子真甜!比我们村的野枣还好吃!”
楚昭蹲在象蛇的背上,竹简摊开在膝头,指尖划过“昆仑之丘,是实惟帝之下都,神陆吾司之。其神状虎身而九尾,人面而虎爪”的记载,眉头却渐渐拧起:“按《西山经》所说,昆仑山该有陆吾镇守,可我们走了这么久,别说陆吾,连寻常的异兽都少见,反而多了些被黑气缠上的枯兽——定是黑袍人用邪术扰了山灵。”
话音刚落,象蛇突然停下脚步,象鼻猛地扬起,对着前方的山谷发出低沉的嘶吼。谷口的枯树后,突然窜出几只形似山羊的异兽,却长着四只角,羊蹄泛着黑灰,眼里是浑浊的红——正是《西山经》里的土蝼,“其状如羊而四角,见则其国多狡客”,此刻显然被邪术控制了。
土蝼朝着象蛇冲过来,四蹄踏在地上,扬起漫天尘土。阿蛮立刻举起铜叉,刚要跳下去,却被象蛇的象鼻轻轻拦住。这巨兽晃了晃脑袋,象鼻猛地甩出,卷起一块半人高的岩石,朝着土蝼砸过去。岩石“砰”地砸在地上,尘土散开,土蝼却没被砸中,反而绕到象蛇身后,羊角朝着沈璞顶过来。
“烛龙佩!”楚昭喊道。沈璞赶紧掏出玉佩,赤珠射出红光,落在土蝼身上。黑气“滋滋”从羊蹄上散开来,土蝼的动作顿了顿,眼里的红意淡了些。阿蛮趁机跳下去,铜叉抵住一只土蝼的羊角:“别打了!是黑袍人控制你们的!”
土蝼盯着阿蛮看了会儿,突然“咩”地叫了一声,转身朝着谷内跑去,其他土蝼也跟着跑了。象蛇放下三人,象鼻指了指谷内,像是在示意“跟着它们”。楚昭收起竹简:“土蝼通人性,定是想带我们去见陆吾——说不定陆吾也被黑袍人困了。”
跟着土蝼往谷内走,两侧的山壁渐渐陡峭,岩石上长出了翠绿的苔藓,空气里的灵气也浓了些。走了约莫半个时辰,前方出现一片雾气缭绕的林地,林子里的树木枝干扭曲,泛着灰黑色,只有几棵树上挂着淡绿色的果子——是迷榖树,《西山经》说它“其状如榖而黑理,其华四照,见则不迷”,此刻果子却蔫蔫的,连“华四照”的光泽都弱了。
“是枯木阵的外围!”楚昭蹲下身,拨开地上的落叶,露出底下刻着的黑色符文,“这些符文能吸灵气,让迷榖树失活,人走进去会迷路,还会被黑气缠上。”他翻着竹简,突然眼睛一亮,“有了!迷榖树的果子虽弱,却还藏着‘辨路气’,只要把果子揉碎,涂在眼周,就能破迷阵。”
阿蛮立刻爬上树,摘了些迷榖果,分给众人。果子揉碎后,流出淡绿的汁液,涂在眼周,眼前的雾气瞬间散了,地上的符文也露出了清晰的脉络——符文连成三条路,只有中间那条路的符文是断开的,显然是安全通道。
“土蝼呢?”沈璞突然发现,刚才引路的土蝼不见了,只有地上留下的一串蹄印,朝着中间的路延伸。众人顺着蹄印走,越往里走,树木越枯,空气里的烟味也越浓,隐约能听到“咔嚓咔嚓”的声音,像是木头断裂的响动。
转过一道山弯,前方出现一片开阔地,地上躺着几只被砍断的迷榖树,树干上还留着黑火灼烧的痕迹。开阔地中央,一只虎身九尾、人面虎爪的异兽被铁链锁在石台上,正是陆吾!它的九尾无力地垂着,虎爪上渗着血,身上缠着黑气,看到众人,发出一声虚弱的嘶吼。
“陆吾!”楚昭惊呼,“黑袍人竟连昆仑山的守护神都敢困!”石台上站着两个穿红衣的焚林人,手里握着燃烧的火把,正往陆吾身上泼黑色的液体——是之前见过的蚀脉水,能腐蚀灵脉。
“住手!”阿蛮冲过去,铜叉挑飞一个焚林人的火把。那焚林人回头,看到沈璞手里的烛龙佩,突然跪了下来:“我们也是被逼的!黑袍人说,要是不折磨陆吾,就杀了我们的孩子!”
另一个焚林人也跟着跪下,声音带着哭腔:“陆吾的‘镇山印’在它额头,黑袍人要我们逼陆吾交出印,说有了镇山印,就能打开灵木潭,取木精元炼枯木丹!”
沈璞扶起焚林人:“我们帮你们救孩子,也帮你们救陆吾,但你们得告诉我们,黑袍人的焚木洞在哪里,村民的家人被关在什么地方。”
“焚木洞在灵木潭旁边,村民被关在洞的侧穴里!”焚林人赶紧说,“黑袍人身边有只被控制的鹓雏,那鸟能吐火,很厉害!”他指了指陆吾的额头,那里有块淡金色的印记,正是镇山印,“陆吾的印要用‘昆仑露’才能唤醒,露在迷榖林深处的石缝里,我们之前采过,能解黑气。”
楚昭掏出竹筒,倒出之前剩下的水息草汁:“水息草汁也能解黑气,先试试!”沈璞接过竹筒,走到陆吾身边,小心翼翼地把汁液涂在它的虎爪上。汁液刚碰到皮肤,黑气就“滋滋”散了,陆吾的爪子动了动,眼里的浑浊也淡了些。
“还不够!”陆吾突然开口,声音低沉如雷,“黑袍人的黑气里掺了‘枯木魂’,是用百年灵木烧成的,得用迷榖果的辨路气和烛龙佩的抱璞气一起用,才能彻底破。”
阿蛮立刻掏出剩下的迷榖果,揉碎了递给沈璞。沈璞把果液涂在烛龙佩上,玉佩的赤珠瞬间亮起,红光裹着绿光,射向陆吾身上的黑气。黑气剧烈地扭动起来,像是在反抗,陆吾趁机用力一挣,铁链“咔嚓”一声裂了道缝。
“再加吧!”陆吾嘶吼着,九尾猛地甩起,缠住石台上的符文柱。沈璞握紧玉佩,将更多的抱璞气注入红光,楚昭也翻开竹简,念起《西山经》里的镇山咒:“昆仑之神,陆吾司守,驱邪缚魅,还我山灵!”
红光突然暴涨,黑气“砰”地炸开,陆吾身上的铁链全断了。它站起身,虎爪踏在地上,发出震耳的声响,九尾展开,扫过地上的符文,符文瞬间被金光覆盖,化作飞灰。“多谢各位相救!”陆吾低下头,人面露出感激的神色,“黑袍人在灵木潭设了‘枯木大阵’,要用木精元炼枯木丹,丹成之日,昆仑的灵脉会彻底枯萎,天下草木都会凋零。我带你们去灵木潭,定要阻止他!”
众人跟着陆吾往灵木潭走,焚林人在前面引路。走了约一个时辰,前方出现一片碧绿的水潭,潭水清澈见底,水底泛着淡金色的光——正是灵木潭,潭中央的石台上,放着一颗拳头大的绿色珠子,珠子周围缠着黑色的符文,正是木精元。
潭边的焚木洞洞口,站着几个穿黑袍的人,为首的正是之前焚林人提到的黑袍人,他手里握着根骨杖,杖顶嵌着颗黑色的珠子,身边停着一只赤红色的鸟——鹓雏,《山海经》里的瑞鸟,此刻却眼神浑浊,翅膀上缠着黑气,显然被控制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