支援船的引擎轰鸣声穿透汤谷上空的紫雾时,唐瑛指尖的“殳”突然发出一阵急促的蓝光震颤。船舷外的海面不再是归墟的墨绿,而是泛着熔金般的光泽,连浪花拍打船身的声响都带着灼热的余温——这是汤谷独有的“日浪”,是扶桑神树的日光与海水交融的产物 。
“甘渊就在前面。”阿鲛扶着玄铁护栏,耳鳍微微颤动,“古籍记载汤谷有三重结界,甘渊是第二重,射日弓应该藏在甘渊中央的扶桑幼树上。但结界被邪气侵蚀后,现在到处都是日影幻境,一旦踏错就会被太阳真火灼烧。”她从怀里掏出半块龟甲,上面刻着羲和驭日的纹路,“这是少昊留下的‘指日符’,能暂时驱散幻境,但每次使用只能维持一刻钟。”
船刚驶入甘渊,周围的景象突然扭曲。原本高耸的扶桑神树化作了唐门的炼毒房,祖父正拿着银针挑拣毒草,唐瑛下意识地伸手去接,指尖却传来刺骨的灼痛——眼前的毒草竟是一团跳动的太阳真火,若非“夷”自动亮起蓝光护体,她的手指早已化为灰烬。
“是金乌的幻火!”清虚将一张“醒神符”拍在船桅上,符纸燃起的金光瞬间撕开一道缺口,“被邪气污染的金乌能操控日影,我们看到的都是它制造的假象!阿鲛,用指日符定位真的扶桑幼树!”
阿鲛立刻将龟甲按在掌心,口中念起古老的咒语。龟甲上的纹路亮起红光,指向甘渊西侧的一座浮岛。那里的紫雾最稀薄,隐约能看到一棵丈许高的赤红色小树,树叶间缠绕着淡淡的金光,正是扶桑幼树。可浮岛周围的海面上,漂浮着数十具焦黑的尸体,看服饰都是总部提前派来的探员,显然已经遭遇了不测。
“忍众比我们早到一步。”高廉的炁动枪已经上膛,他胸口的绷带又渗出了血迹,却依旧死死盯着浮岛,“唐瑛,你带阿鲛去取弓,我和吕风、清虚挡住金乌。记住,射日弓是至阳神器,只有你的精血能激活——少昊虚影说过,你体内的蚩尤血能与少昊遗力形成制衡,这是唯一的钥匙。”
唐瑛刚点头,浮岛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啼鸣。一只翼展丈余的三足金乌从扶桑幼树后飞起,它的羽毛本该是赤金之色,此刻却泛着青黑的邪气,喙中滴落的火焰将海面烧得滋滋作响。这是被蚩尤邪气污染的金乌后裔,继承了上古太阳真火的威力,却成了守护射日弓的傀儡 。
“孽畜!”吕风纵身跃出船舱,钢刀上凝聚起金色的如意劲,“我哥的仇还没报,又来个邪祟!”他踩着日浪冲向金乌,钢刀劈出的气劲与金乌吐出的火焰碰撞,爆发出刺眼的光芒。可金乌的速度远超想象,翅膀一扇就绕到吕风身后,火焰直扑他的后背。
“小心!”高廉及时开枪,炁弹击中金乌的左翼,却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焦痕。金乌发出愤怒的啼鸣,转头对着支援船喷出一道火柱,船身的玄铁护栏瞬间被烧得通红。清虚赶紧甩出三张“阻火符”,符纸在船身前形成一道透明屏障,火柱撞在上面,屏障剧烈震颤,很快就布满裂纹。
“趁现在!”唐瑛抓住金乌被牵制的间隙,拉着阿鲛跃入海中。海水虽带着温度,却比船上空凉爽许多,“殳”在她手中亮起蓝光,周围的日浪自动分开一条通道。两人踩着水纹冲向浮岛,刚踏上沙滩,就看到五个忍众正围着扶桑幼树,用黑色符咒贴在树干上——他们在试图用邪术强行剥离射日弓。
“住手!”唐瑛甩出三枚透骨钉,毒炁顺着钉身蔓延,忍众的动作瞬间迟缓。阿鲛趁机举起长杖,调动甘渊的水脉之力,一道水柱将忍众掀翻在地。可扶桑幼树的金光已经黯淡了大半,树干上的符咒正冒着黑烟,显然邪气已经渗入树心。
唐瑛冲到树前,伸手触摸树干,指尖传来灼热的痛感。树洞里隐约能看到一张赤红的弓身,正是射日弓,可弓身被一层黑色邪气包裹,根本无法取出。这时金乌的啼鸣再次传来,浮岛的地面突然剧烈震动,一道火柱从沙滩下喷涌而出,唐瑛和阿鲛赶紧跳开,刚才站立的地方已经化为一片焦土。
“金乌在操控地脉之火!”阿鲛大喊着,用长杖挡住袭来的火舌,“必须尽快激活射日弓,只有它能克制金乌的太阳真火!”
唐瑛没有犹豫,咬破舌尖,一口精血喷在扶桑幼树的树干上。精血顺着纹路渗入树洞,射日弓突然爆发出一道耀眼的红光,黑色邪气瞬间被红光吞噬。弓身自动从树洞中飞出,落在唐瑛手中——这张弓比她想象中更轻盈,弓身由赤金打造,上面刻着羲和驭日的纹路,弓弦泛着淡淡的银光,正是盘古第九代始祖的肉身所化 。
就在射日弓入手的瞬间,金乌突然冲破高廉等人的阻拦,朝着浮岛俯冲而来。它的左翼虽然受伤,却依旧带着毁灭般的气势,喙中凝聚起一团巨大的太阳真火,显然是想同归于尽。唐瑛下意识地举起射日弓,弓弦自动绷紧,一道赤红色的气箭凝聚而成——这弓竟能以气化箭,无需实体箭矢即可伤人。
“瞄准它的第三足!”阿鲛大喊,“金乌的力量源自第三足,那是它与太阳星连接的关键!”
唐瑛眼神一凝,调动体内仅存的炁流,气箭如流星般射出,精准击中金乌的第三足。金乌发出一声凄厉的啼鸣,身上的邪气瞬间消散,羽毛恢复了原本的赤金色。它盘旋在浮岛上空,对着唐瑛点了点头,随后朝着甘渊深处飞去,留下一道金色的光痕。
解决了金乌,众人终于得以喘息。吕风瘫坐在沙滩上,钢刀插在一旁,后背的劲装已经被火焰烧得破烂:“这鸟也太凶了,差点把我烤成焦炭。”清虚赶紧递给他一瓶疗伤药,自己则靠着扶桑幼树喘气,符咒已经用得一张不剩。
高廉走到唐瑛身边,看着她手中的射日弓,眼中露出欣慰的神色:“第四兵终于到手了,现在就差‘酋’的上半截。总部刚才发来消息,极北冰原的玄冰山出现异动,邪气浓度已经超过了幽都山,忍头很可能在那里。”
唐瑛抚摸着射日弓的纹路,突然发现弓身内侧刻着一幅微型地图,标注着玄冰山的位置,还有一个奇怪的符号——像是一只狼头,旁边写着“天狼守心”四个字。阿鲛凑过来一看,脸色瞬间变得凝重:“这是玄冰之境的标记。传说玄冰山深处有寒冥殿,里面藏着玄冥神的寒霜之心,而守护寒霜之心的正是天狼神的后裔。忍头要‘酋’的上半截,恐怕是想用寒霜之心的力量净化邪器,让‘酋’恢复完整。”
话音刚落,唐瑛的通讯器突然响起,是总部的紧急讯息:“唐瑛!极北冰原传来急报,忍头已经攻破玄冰山外围,俘虏了天狼族的族长!他们要用族长的血祭祀寒霜之心,预计明日午时就能拿到‘酋’的上半截!”
“明日午时?”清虚脸色一变,“现在出发,就算开最快的支援船,也要两昼夜才能到玄冰山!根本赶不上!”
唐瑛握紧射日弓,突然想起少昊虚影说过的话:“十日之内集齐五兵。现在已经过去三天,我们必须在剩下的七天里赶到极北。”她看向阿鲛,“归墟的水脉能不能直接通往极北冰原?我记得少昊古籍里提过‘水脉捷径’。”
阿鲛点头,眼中闪过一丝犹豫:“确实有,但那条路要穿过虞渊——那是太阳落下的地方,里面布满了时空乱流,还有被封印的上古妖兽。一旦进去,九死一生。”
“没有时间犹豫了。”高廉站起身,将炁动枪插回腰间,“总部会派支援船从常规路线赶往玄冰山牵制忍头,我们走水脉捷径,争取在祭祀开始前赶到。就算是虞渊,我们也得闯。”
众人没有异议,立刻登上支援船,朝着虞渊的方向驶去。船驶出甘渊时,唐瑛回头望了一眼扶桑神树,树干上的金光越发璀璨,像是在为他们送行。她握紧手中的四兵——“戈”“夷”“殳”“弓”,四种光芒交织在一起,泛着淡淡的光晕。
支援船驶入虞渊的瞬间,周围的光线突然暗了下来。原本灼热的空气变得冰冷,海面不再有熔金般的光泽,而是泛着诡异的灰黑色。远处的海面上漂浮着无数破碎的船骸,显然有不少人在这里丧了命。
“小心!”吕风突然大喊,指着船舷外。一只巨大的触手从海中伸出,上面布满了吸盘,正朝着船身抓来。这是虞渊特有的“噬空章”,能吞噬光线和时空,被它缠住的物体都会被拖入乱流中。
唐瑛立刻举起射日弓,气箭直射触手的吸盘中心。吸盘被击中,噬空章发出一声闷响,触手瞬间缩回海中。可更多的触手从四面八方伸出,将支援船团团围住,船身开始剧烈摇晃,像是要被拖入海底。
“用‘殳’!”阿鲛大喊着,帮唐瑛稳住船舵,“‘殳’能操控水脉,说不定能逼退噬空章!”
唐瑛点头,将“殳”插入海中,蓝光顺着海水蔓延。噬空章的触手遇到蓝光,纷纷向后退缩,可很快又重新围了上来——它们被蚩尤邪气污染,根本不怕普通的水脉之力。高廉和吕风趁机用钢刀和炁动枪攻击触手,却只能勉强拖延时间。
就在这时,射日弓突然亮起红光,弓身的羲和纹路开始转动。唐瑛脑海中突然闪过一段画面:羲和驾着龙车穿过虞渊,用日光驱散妖兽,留下一道安全的通道。她立刻调动炁流注入射日弓,红光暴涨,形成一道巨大的光柱,直冲虞渊深处。
光柱所过之处,噬空章的触手纷纷化为灰烬,海面裂开一道巨大的缝隙,里面泛着淡淡的金光——正是羲和留下的时空通道。“快进去!”唐瑛大喊,高廉立刻加大油门,支援船顺着缝隙冲了进去。
通道内的景象令人震撼:周围的时空像是被扭曲的绸缎,无数光点在身边飞速掠过,耳边传来上古妖兽的嘶吼声,却无法靠近光柱形成的屏障。阿鲛扶着船桅,脸色苍白:“这就是羲和当年的驭日通道,能直接从虞渊到达极北冰原的边缘。但通道不稳定,最多只能维持半个时辰。”
半个时辰后,支援船冲出通道,落在一片冰封的海面上。极北冰原的寒风瞬间灌满船舱,唐瑛忍不住打了个寒颤——这里的温度至少在零下五十度,呼出的气息瞬间凝成白雾。远处的玄冰山高耸入云,山顶覆盖着厚厚的冰层,一道黑色的气柱从山巅冲天而起,正是忍头的邪气。
“我们到了。”高廉搓了搓冻得僵硬的手,“距离玄冰山还有十里,忍头的人应该在山腰的寒冥殿。我们得徒步过去,避免被他们发现。”
众人换上总部送来的防寒服,背着四兵,朝着玄冰山出发。冰原上的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,脚下的冰层随时可能裂开,稍不注意就会掉进冰冷的海水中。走了约莫三里路,前方突然出现一群巡逻的忍众,他们穿着黑色的防寒服,手里拿着邪术符咒,腰间别着短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