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花摇着金珠的胳膊,泪声说道:“姐,你想要讨个公道没错,可这都过去这么多年了,现在提起有什么意义?这件事难道金豆就没错吗?当年的事,不就是他一手造成了吗?我不也是受害者嘛?我也是被逼到这个份上,一切能由我吗?现在为啥要惩罚我?”
金珠应道:“金豆有错,可他已经受到惩罚。而别人呢?谁不被金豆过的好?难道就应该让金豆一个人来受惩罚吗?过去,冤屈没处伸,现在解放了,公安局能澄清事实了,我为什么不伸冤?我诚心感谢政府,能替我伸冤。谁做的孽,谁就应该受到惩罚,你在这里求我没用,诉状已经交上去了。”金珠说罢,就想甩开张花的手走掉,可张花紧紧地拉住,不让她走。
张花看金珠不为所动,就低声在金珠耳边说道:“你跟我来,在院子来,我有一个重要的事告诉你。”张花说罢,就走了出去。
金珠一愣,这张花还有什么秘密,要跟自己说的?心想,不妨听听,就跟了出去。
走到院子一个角落,张花看四下没人,就站住了脚步。金珠走到旁边问道:“有啥秘密还要背着人说?弄得这么神秘干啥?”
张花缓缓的是转过身,直接对着金珠说道:“姐,你知道我为什么当年就跟了他?是因为,我当时怀了金豆的孩子,你已经见过孩子了,就是志伟。”她觉得这个秘密隐藏不住了,得需用这个条件来救丈夫,她想不出别的办法。
金珠睁大眼睛,相信不了,重复了张花的话:“志伟是金豆的孩子?你骗谁?金豆当年还是个孩子,这么低级的谎言,你能骗得了谁?”
张花静静的应道:“姐,是的,金豆当时是很小。我本不想把这事告诉任何人,就想把这个秘密带进坟墓,可你们逼着我,今天必须告诉你。当年,我被抬到村外,心里想着就是死,也不能跟着土匪去。结果人家说金豆欠了赌债,让我去还钱。想着金豆,我就变了主意,这个家不能没有他,无论如何都要把他救回来,因为,我肚里已怀了他的孩子,所以我就跟了去。没想到,去后成了那个样子。他们把我们都控制住了,一个个凶神恶煞般的,要把我卖到窑子去,我一个弱女子能怎么样?在我被拉出的门外遇到了他,求他救我,在他那里,我去没处去,留没处留。为了给孩子有个稳妥的家,我才答应跟了他。这个秘密,我谁也没说过,就连他也不知道。今天,我就告诉你一人,这一切都是为了孩子。你说,你把他送进大牢,不是就把孩子的未来给断送了吗?金豆连自己都顾不了,能管了孩子吗?姐,为了金豆的孩子,为了韩家的骨肉,你不能让他坐牢,也不能把这话说出去,我给你说的,你听明白了吗?我可是把掏心窝子的话,说给你听了。”张花就想用这个事情,来感动金珠。
金珠听完张花的叙述,半天回不过神来,她对张花说道:“你让我明白什么?你的一面之词,能说明什么?金豆那时才多大?”
“姐呀,这事我能敢说谎吗?金豆……”张花想起和金豆在一起的时候,他还是个孩子,既有事实,这话别人能信服吗?张花心里的信念,被金珠的一句话击垮了,顿时,眼泪流了下来。原来自己埋藏在心里的话,这么不堪一击,自己想为韩家留下血脉,今天竟成了说不清的事实。
张花见金珠不能相信,就发起了毒誓:“姐,如果我说谎,那就让雷劈了我,让狼掏了我的心。”在张花看来,这事没法证明,金豆当时年幼无知,说不清楚,总不能明目张胆的去滴血认亲,自己也只有发毒誓,让金珠相信自己。
金珠看着张花的神态,并说出这样狠毒的话,金珠便相信张花说的是实话。她没奈何的说:“谁让你发誓了,这事让我再考虑一下。”金珠不想和张花再纠缠,退步就走了。
张花看到金珠走了,对着她的背影说:“姐,求求你了,你如果信不了我的话,你回家问问金豆,他到底和我做过那事没?他再傻也能知道。”说完浑身无力的坐了下去,抹着眼泪,扪心自问,我这样求来求去,到底为了谁?想为你们韩家留下后人,今天又要毁在你的手里吗?
真是: 吐出心中藏私隐,想用血缘感她心。
为顾亲情请放手,此话不说怎救人?
金珠回到病房,看着没有外人,眼睛直盯着金豆,金豆也被姐姐看的浑身不自在,就问道:“姐,她给你说了什么?你这样盯着我看?”
对着金豆,金珠不知该怎么问他,为了弄清事实,为了这件事怎么恰当处置,这话又不得不问金豆,弄清事实,才能决定后边怎么办,金珠一脸严肃想着办法。
金珠把金豆拉在一旁问道:“我问你,还记得当年的事不?就是你和张花是不是一起睡过觉?”她直接问了。
金豆惊奇的看着金珠,不知张花说了什么?姐怎么就问这个来了?金豆疑惑的问金珠道:“姐,过去的事,你不是很清楚嘛,怎么突然问这话?睡过呀,妈不是逼着让我们睡在一起嘛,娶过媳妇后就睡在一起,你不是不知道。”
金豆说的含糊,金珠也急了,有点不择言语:“我问你,是不是和张花抱着睡觉了?就是男女抱着那种,能生孩子那种。”金珠就想让金豆明白,说得直白。
金豆这才明白,前边还调侃张花来着,怎么姐姐又问起这话,他有点不好意思的低下头,承认道:“确实抱着睡过。”说完,脸上露出狡猾的笑意,表明自己没有白娶媳妇。
听了金豆的话,金珠没好气的坐下,只说了一句:“既然这样,那咱们还是别告唐思远了。”想着张花那样,也是为了孩子,何况还是金豆的孩子,心里劲一下子就松了。
金豆愣了神,忙问:“为什么?咱妈的冤仇不伸了?”心想,自己的媳妇,该睡就睡,怎么能因为睡过她,就不去告她后来的男人,未免太便宜她了。
“为什么,张花孩子志伟,就是你的孩子,你说你还告个啥?你看着铭阳,我去办理出院手续。”金珠说罢,就起身走了,办了出院,就回去找志远哥撤诉。
只留下金豆,在那里发呆,嘴里喃喃道:“我留儿子了?”他心里真还没想到有这事。
金珠头脑里,只想着这件事,不能再继续告下去,不能逼着张花无路可走,她养着金豆的孩子,实属不易,如果对她娘儿俩造成伤害,就是官司打赢,又有什么意义?何况志远哥,早已回永丰乡去了,要想撤掉诉状,必须回家,和志远哥商量后,才能决定。要回家,现在就得先给铭阳办理出院手续,才能回家去找志远哥,别的事,都不去想了。
真是: 听了誓言心犯难,放他就在一念间。
一心只想能伸冤,那料她有杀手锏。
金珠找到主治医生,开口说道:“大夫,我有事要出院。”
医生用怀疑的眼光看着她,打量了一番金珠说道:“你这妈就是这样当的吗?孩子骨折正在恢复期,是不敢动的,万一没长好,骨头再受伤了怎么办?你想让孩子一辈子守着一条腿吗?我们要对孩子负责,不能出院。家里有事,让家里人去解决,还有啥事比孩子的腿更重要?你要真不想要孩子的腿了,我可以给你办出院手续,以后有什么问题,我们概不负责。我也不知你是怎么想的?你还是孩子的亲生母亲不?这不是瞎胡闹嘛。”医生毫不客气的批评了金珠,对金珠提出出院,表达了不满情绪。
医生的一席话,就像给金珠浇了一盆凉水,使她激动地情绪,冷静了下来。
金珠只想着给张花把问题解决了,竟然把铭阳腿上受伤给忽视了。尤其是医生那句,孩子是你亲生的不?一句无意的话,就像针扎到了她的心里。
金珠低下头说了一句:“家里的事搅得我心都乱了,孩子的腿重要,不出院了,对不起医生。”说罢转头出门,如同逃离一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