唐思远有兄弟六个,姐妹三个,共姊妹九个,他在兄弟中排行老三。在他当文书期间,摆弄权力,抓壮丁硬是和他家没沾上边。各种赋税,在他家人面前,也是做做样子,比旁人少多了。真是朝里有个人,好过有金银。钱财办不了的事,人家掌权的,一句话就能办得了。
因为有他在前边操控,挡着风,遮着雨,所以,他家里也是人畜兴旺,家族强势,种地近三百亩,在村子属富户,熟悉他家的人,都知道,在周围的村庄也是小有名声。
唐思远没跟高县长,逃回家避过风头,就有机会跟兄弟们团聚,他看形势有变,就给大哥参谋道:“大哥,我看当前形势,不容乐观,我没了文书这个招牌,恐怕给家里遮不了风,挡不了雨,世道不知后边情况怎么样?常言道:树大招风,家大招匪。在这动荡的时期,咱家这势头,也就太招人眼睛,现在唯一之计,就是赶紧分家,财产分散,兄弟们各过自己的小日子,守好自己的家,才是上策。”大哥听了他的主意,点头称是。
实际上,他有自己的打算,自己暗藏点钱,不想让兄弟们知道,怕兄弟分了他的钱。大哥也早有此念头,兄弟们拢在一起很难管理,就借机决定,立刻分家。
老大把兄弟们叫在一起商议分家,提起分家,兄弟们争多论少,起了矛盾。人口多的要按人口分地,人口少的要按家庭分地,吵闹不休,难以定论。
唐思远又给老大出主意道:土地一分为二,按六个家庭,先分去土地总面积的一半。再按所有人口总数分总面积的另一半。家畜农具按家分,这才把不同意见,给以折中,并得到兄弟们认同,各家分得四十到五十多亩不等的地,这才分了家。
就这个举动,在解放后落实土地时,他们兄弟,从地主归到中农里,没有像地主那样,财产没收,只是交出了土地,一家人安然无恙。
真是: 见风使舵主张多,分散财产藏私货。
游刃有余鱼得水,不论何时无灾祸。
解放后,当时赶上村上组织扫盲班,唐思远主动找工作队,提出自己识字,愿意给大家教书认字,受到工作队的好评和大家的认可,他立刻又变成了当地的红人。后来成立小学,唐思远表现积极,被选为校长。真是人红事顺,运气亨通,翻手为云,覆手为雨。
金珠没有心思去管,唐思远是否是校长,只是奇怪,为何他能娶到张花,就又问张花道:“你是怎么和唐文书认识,又是怎么走到一起的?”
张花解释道:“姐,不是在你家吃饭的时候认识他的吗?我和金豆在城里卖粮去的时候,碰见过他,他看着姐夫的面子,请我们吃饭。出事的那天晚上,那些匪徒,偷偷闯进屋里,将我抬走,后边他们说金豆输了钱,让我去给金豆还账。我去了后,才知道,金豆不仅输了家产,把我也输给人了。那些人硬要把我拉去卖给窑子,结果出门,就碰见了他了,我认出了他,喊他救命,他认出是我,就出面拦挡,并出钱赎了我,我才跟他去了,去了后他才说死了老婆,问我是否愿意跟着他,我当时无路可走,又没钱还他,所以就答应了他,经过就是这样。”
“就那么巧碰上了他?那你走时,妈知道你走了吗?家里还有谁?”金珠盯着张花问道。
“他们可能是偷偷爬墙进了院子,我的门也是被倒开了,我睡着被捂着嘴抬走的,妈睡着,哪里知道?家里当时没了别人。”张花低头说道。
金珠信服不了,立刻追问道:“他们偷偷爬墙进院?咱家的狗都不会叫一声?一家人,没有一个人听见吗?你就被这样偷偷抬走了?铭利和大奎都没听见吗?”金珠心里的疑惑更多。
“大奎那晚正巧没在,我也很奇怪,当晚他们怎么进了我的窑洞,我都不知道。我朦胧中,觉得有人进来,我还没来得急张口,就被捂住嘴,连被子卷着抬走了,过后我想,他们可能用了迷魂药,给狗也可能吃啥药了。”张花回答金珠,有意回避了铭利,在娘家,他领教了父母亲和哥嫂的厉害了,在她心里,虽然对铭利很气愤,但在事中,不愿把他牵扯进来。
“照你这么说,你被抬走,家里只留下妈和铭利两个人了,家里遭土匪,妈没了命,只有铭利最清楚是不是?”金珠盯着张花问道,希望能把她问住。
“铭利和金豆在县城没回来,我当时家里什么都不知道,后来回来才听说妈出事了,我嫂说铭利第二天被放回,跑到了他舅家,是他舅送回来的。所以,我猜想,是不是土匪还有别人跟着,等把我带走后,他们就去搜刮家里的财物,可能妈醒来发现了,他们就来了个杀人灭口。”张花来了个猜想,有意把金珠往偏里带,也有意替铭利开脱了,说出他不在现场。
在娘家,父母和哥嫂的表现,她心明白了,婆婆的死,肯定铭利脱不了关系,父母把她往回赶,就是怕她说漏嘴,一家人都极力隐藏着,这个真话他不敢说,她也只能说谎了。
真是: 明知真相既撒谎,极力掩盖来掩藏。
哥嫂侄儿不能惹,父母之情不能伤。
被送回家的路上,她反复的想了很多来回,韩家已经是这个样了,想翻身也难。再追究,那就是给铭利找事,娘家父母不答应,哥嫂更不答应。要是铭利出事,缘由是自己引起,那她回娘家的路,就要彻底断了,娘家的路自己敢断吗?她狠不下这个心。
至于金珠以后问起,只能胡乱猜测了,没想到,这么快就在医院遇见了。她有替铭利开脱的心,也就自然用猜想的话来糊弄金珠,把铭利说成不在家,来除去对铭利的猜疑。
“铭利没回来,这是不是你嫂编的谎话,他们是怎么知道咱家的?又怎么能把你顺利抬走?你就不会喊人?”金珠觉得张花没说实话,又追问了一句。
“我被捂着嘴,怎么喊人?我也不知道他们怎样找到咱家,我要是早知道金豆的事,也就能早点想办法去解决问题,也会早点去找姐夫,不会那么狼狈,被人抬走了,又被人控制了,自己也失去了自由。事后我也想,铭利肯定受人控制了,他们就是怕坏了人家的事,那些土匪,做事肯定是有计划的,想知道咱家也不是啥难事。”张花解释道,并不说明铭利是否回家,而是替她圆谎,把铭利说到不在现场,看你怎么怀疑铭利。
张花的话,似乎说的天衣无缝,让金珠问不出所以然。但金珠总觉得,这其中有问题,但又说不出问题出在哪里?她对张花说的话,也心存怀疑,觉得她没有说实话。
金珠沉思了一会,又问张花道:“你不觉得你被拉走时,唐文书突然出现,是不是太蹊跷了?是不是他就早知道,在那里等着你出来,做个样子,来个英雄救美,哄骗你呢?”
这句话把张花问的张大嘴巴,不知怎么回答。在张花心里,后来也有过这样的想法。可当时她被吓得失去了理智,他的出现,让她像看见救命的稻草一样。当他出手赎人,她就视为是救命恩人,后来一切,都成了不可逆转,顺理成章的事了。对着金珠的问话,张花只是摇头没法回答。
停了一会,张花坦然的说道:“事情就是这么蹊跷,那天晚上,我被从赌场拉出来,碰巧就遇见了他,他救了我并且出了赎金,要不然,我怎么会跟了他?跟他也是为了报恩,当时我一无所有,哪有钱给他赎金?我没有路走,就只有以身相许了。”